比起北方老家,兰河河谷中的拿骚村境况要好很多。
虽是大学覆盖,兰河不至于完全封冻。河畔区域满是浮冰,它们几乎不能走路,如此境况使得人们将现有长船推上河岸的举措都变得十分多余。
山坡的野葡萄藤完全被雪覆盖,它们看起来都枯萎了,实则不然。
现在兰河河谷区的葡萄种植业被黑狐定义为男爵领的发展战略,关于如何种植葡萄,他本人虽不清楚,拿骚村民则是清楚的。
以往,种植葡萄酿造葡萄酒,由于仅是满足领主老爷的需要,民众缺乏劳动积极性,因为他们几乎难以从中得到利益。
如此则不然,河谷区的葡萄酒将全力向北方输送,所有从事这份工作的人都将得到分红。
841年深秋,河谷两侧山坡的灌木开始自然的大规模枯萎。
这片地区的树木种类很多,表面上看虽是红松、欧杉的森林海洋,也夹杂着枫树、栎树、槭树,乃至是白蜡树。
山上定有宝贝!对于占领此地的黑狐,既然自己永远离开了北方老家做此地的世袭贵族,就当尽快搞清楚领地内的物产。
农民被组织起来,带着刀子、斧头第一次故意清理枯萎葡萄藤,只留下仍有生机的根部,之后插上一根“十字架”,以至于搞的山坡尽是墓地一般。实则不然,枯萎藤蔓正好捆扎投手可得的木棍,秋季制作木架,次年即可作为新生葡萄糖的攀爬支架,便于夏末收获葡萄。
民众要上山砍柴储备冬季取暖,因驻军因素,拿骚的人力资源显得颇为充沛。
松树、杉树被砍伐,被剁成碎片堆砌成墙。
趁着机会,那些被找到的白蜡树被以竭泽而渔的方式掠夺。单纯烧了实在暴殄天物,它们的弹性极为重要,可以造弓,也能作为手动木车床的那根关键的弹性杠杆。
因为黑狐的手下并非单纯的海盗或是战士,他们是渔民、是猎人,也是手艺人。
碍于北方严峻的生活环境,那些多才多艺的人更能够生活。
已经皈依了天主,手里握有一笔财富,有着多种技能,绝大部分人年轻、高大又强壮,至少比普通农民完全是不同气质。
拿骚和科布伦茨的女性人口整体偏多,或是因为战争、疾病、营养不良、过劳等因素,本地男性农夫寿命并不长,最关键的莫过于整体的贫穷,每个冬季都会有人冻死。守寡的女人往往去了修道院,更多的女性则无权选择自己的配偶。
兄弟们从北方来到这里从不是因为对某些信仰的笃信,北方苦寒之地,而拿骚虽有冬季,那感觉只想到与北方的深秋。
遂当蓝狐以男爵的名义下达要求,人口更多的科布伦茨一方不得不拿出一批年轻女子。甚至是科布伦茨南部山区的几个骑士,交出了手头里部分的未婚农奴女子,完成了封君的要求,也得了一点实实在在的现金。
深秋,拿骚村举行了一场规模有限的集体婚礼。
仪式一天便结束,也没有事后的大吃大喝。这一举措在神父康拉德看来是良善之举,事情之后,那些观望者都在蠢蠢欲动。
首次集体婚礼后的第一个春天,那些女人已然纷纷怀孕。
诺曼人并没有欺负这些女人!嫁过去的女儿居然吃胖了!
尤其是科布伦茨的民众,待到乍暖还寒的初春,就有村民带着自家年轻的女儿强行划着小船通过来茵河,最终进入兰河深处,以求把女儿许配个好丈夫。或者说,更大的愿意是村民盯着诺曼人手里的现金,以求把女儿“卖”个好价钱。他们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因事实已经证明,把女儿嫁过去,自家还能得到一个靠山。
看起来,拿骚及科布伦茨进入到一副岁月静好田园牧歌的状态。
倘若没有内战、倘若所有的贸易线都是绝对安全的。黑狐和他手下的诺曼大军,控制着逐渐膨胀的人口,自然可以在这一带逍遥快活。
但科布伦茨实际就是内战的前线!拿骚一方不会坐以待毙,黑狐仍会主动出击。
内部的事务有两位神父打理着,蓝狐暂时也缺乏能力去直接指挥河对岸科布伦茨山区里的封臣骑士。他要做的是管好自己牢牢把持着的兰河河谷,把持着兰河与来茵河交汇处的兰斯塔德渔村,将埃姆斯巴赫采石场兼温泉逐步堡垒化。
埃姆斯巴赫采石场地理得天独厚,露天的花岗石矿场石材可以随意切割。在这种地方建设一座石制的拿骚城堡,以取代旧的男爵宅邸,黑狐有这个梦想。
或者说,自己很快就会升级为伯爵,需要更霸气的建筑彰显自己的不凡。
他知道并没有人册封自己一家为伯爵,按照841年末的约定,自己取代来茵高,就从罗贝尔家族手里买下了封地,顺手也得到了伯爵称号。此事绝对得不到东方大王路德维希的支持!那有如何?难道那个家伙觉得自己兵多将广?
黑狐再等,要等来自己的二哥蓝狐,更要等来罗贝尔一家。
春季已到,罗贝尔一家这便坐着马车执拗执拗地来了。
甚至来的还不止是他们!
和平安稳的生活一直是北方人的诉求,那些沉寂了一个冬季的战士奉命重新穿好披上锁子甲,外面套上洗干净的罗斯白底蓝纹袍子,将圆盾背在身后,腰悬佩剑,跟在打扮得过分华丽的黑狐身后,列出威武战争以迎接举家搬迁的罗贝尔。
骑兵护卫着马车队,人数着实不少。
车轮压出深深辙印,罗贝尔的靴子无出意外踩了一脚泥,但向着罗斯人旗帜飘扬的河畔木堡垒走了一会儿,脚底的泥巴可就干干净净了。
“地面又被加了石子。你们想的真多……”
抬起头,罗贝尔估计这群诺曼人是铁了心的要永久性定居。没有村子有闲心给自己修善道路,诺这伙儿诺曼人不然,居然大规模在定居点铺碎石渣。
拍着整齐的步伐,战士整齐地踢腿。他们的阵型并不严谨,但剁地的节奏伴随着特色维京战吼,发出的声响非常规整,他们的出现好似不是迎接,而是上战场。
两位骑士吉尔伯特·冯·埃提肯施泰因和巴拉德·冯·布雷登斯塔德,年轻的两人并没有来过拿骚,他们在北方战死的父亲生前来过多次。
年轻人非常惭愧于自己见识有限,庞大的黑森山区限制着所有人的活动空间。两人对外界缺乏认知,而这种固步自封的现实因素,也使得他们根本不愿意离开封地。
谁是真正的拿骚男爵?听说是一个年轻女孩。
谁是代理着男爵实权的诺曼人?怕不是那个衣冠楚楚的小胖子?
诚然黑狐被他减肥成功的二哥黑狐胖很多,过去的一年时间,因为要做很多事务,这个勉强可自称十八岁的年轻人肩负多重压力。他还是瘦了一些,倒是身披的北极熊皮,头戴插着染色羽毛的狐皮帽子,又故意敞开胸膛展示自己是罗斯战袍,与法兰克贵族差异极大。
一个显着的特色,莫过于这个诺曼贵族的靴子,它是高帮皮靴,如此款式的鞋子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只有眼前的这群诺曼军队在穿。
从任何角度来看,两位年轻的骑士穿上了自己最华丽霸气的着装,面对整齐划一的诺曼军队这一刻完全露怯。
罗贝尔心情很不错,他下了马,给两位最后钟陈以眼色。
须臾,这位落魄的伯爵即便现在连余粮都吃完了,以及死死把持着她的高傲。
武装侍从换做了两位年轻的其实,这场面,也令蓝狐眯起眼睛做狐狸状,不得不思考:“那两个家伙,可不像是一般的卫兵。”
“终于,你们终于来了。”黑狐豪爽开口,这一刻可谓毫无礼数。
黑狐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罗贝尔并不生气,这小子只是看着胖胖得有些憨态可掬,一旦打仗凶狠得似地狱三头犬。
“是的。终于来了。也许……我来得早了些。我看了码头,你哥哥的船只还没到。”
“我也在等。”黑狐耸耸肩,轻轻扭头示意自己的军队:“兄弟们都等的不耐烦了!大家希望战争继续,今年我们能继续发大财。”
“好吧。没有人能阻止你们,我对南边的情况知道一些,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哦?你就不说点什么?”
眯着眼的黑狐其实是在等这家伙再评价一番关于去年偷袭特里尔的事情,罗贝尔意识得到,他就是拒绝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