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攥着兰娜的手进入宅邸的内部,并真切嗅到了生活的气息。
户外的喊杀声似乎与这里没了关系,围墙的存在似的这里毫无可怕之感。
兰娜长舒一口气,“看来这里的人已经逃走了,不过他们一定是刚刚逃走。留里克,你瞧这木地板上散落的衣物……”
“的确是匆忙逃走。可恶,搞不好这里就是瓦季姆的家。”
“那个男人是否被你杀了?”她急迫追问。
“也许吧。他最好去死,可惜我还是没找到那人的尸体……”
留里克现在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瓦季姆身上,一个失去一切的首领毫无威胁性,那个男人的政治生命已经终结了。
“你先把这地方收拾一番吧。”留里克又说。
“我?”兰娜有些诧异。
“对。做我的好女人,把散落的衣物杂物扔到一边,今晚我要在这里接见立功的将士们。”
“好吧。”
……
杀戮至傍晚快终结时也跟着终结了,取得大胜的罗斯军队尽情欢呼了一阵子,接着又纷纷因疲惫做了下来。
剩下要做什么随他们心意,留里克就是有意放纵部下,今夜他们可以凭本事尽情劫掠,此福利也汇集那些同盟者。
举着燃烧木棍的人闯入民居翻箱倒柜,那些藏起来的人被发现,接着又是杀戮。余粮被带走,各种陶罐、木器也被带走。尤其是来自白树庄园的军队,百年之仇今日大仇得报,他们这群人依旧是贫穷的,便疯狂地从仇敌的尸体上掠夺一切可用之物,手段极为细致,譬如五花八门的生活用品他们都有意搬回白树庄园的家里为自己所用。
相比而言,罗斯人、巴尔默克人的手段就粗了些。他们不缺生活用品,缺的就是粮食和金钱。
从一群农夫手里当然抢不到什么钱财,燕麦倒是大量掠夺呢!
他们利用找到的麻布大肆做布兜,还有自己背着的装着杂物的束口型双肩包,而今全成了装运麦粒的大口袋。
有的狂人愣是抢掠了一百磅的麦子,整个人笑得纯粹是二百斤的傻子。因为,就算在故乡公爵大人会定期销售麦子,平价的麦子并不贵奈何每人有购买的限定额度,而今这掠夺的一百磅麦子可是自己的呀,一次性掠夺如此多麦子的机会实在太罕见。
那么,谁是这场大战的最大赢家?
仅从掠夺的财物而言,留里克自然是大赢家。
太阳刚刚落山,奥托和一些老伙计气势汹汹就走进了原博鲁德涅首领的宅邸,便是留里克和斯维特兰娜当下的所在地。
再次来到这里,一股奇怪的唏嘘感浮上奥托的老脑袋。
再见得留里克的精锐佣兵们不仅控制了该宅邸,已经确定了大批物资缴获为公爵所有,欣慰感也油然而生。
他握紧剑柄走进点燃了大量油灯的宅邸大堂,此地分明就是之前与博鲁德涅议事的所在,在这里,他欣喜地看到了儿子留里克高傲地盘腿而坐,还有第一次当了女战士的斯维特兰娜,依偎着她男人的肩膀。
“留里克,你可知道此地为何处?”突然出现的奥托故意问道。
“父亲,你居然来了?这里,大概是一个首领的居所?”
“当然。这就是松针庄园的宅邸,多年前我带着兄弟们大闹这里,一段时间之前我还遭遇刺杀。啊……一切都结束了。这个素有反意的庄园,被你我父子彻底铲除。”
这里面似乎有很多可以怀旧的事吗?
留里克邀请老爹坐下,一甩脖子,便有佣兵笑嘻嘻地将一个陶瓮奉给老公爵奥托大人。
“这是蜜?这么多?”奥托吃了一惊。
“是蜜。”
“可恶!该死的博鲁德涅还有愚蠢的瓦季姆,他们咱们不早进贡这些美味?”
奥托顾不得手脏,伸手就挖蜜吃,自己满足后还给身边的老伙计享用,然后伸出舌头舔舐手指,乃至撩起胡须再舔舐一番胡子。
他们忙着吃蜜,留里克随口说明接下来的安排:“大战我们打赢了,我要在这里开会。我要亲自治理整个诺夫哥罗德,我要让大军就地休整,最重要地方是!我要对这里进行一场清洗。”
“清洗?”奥托有点诧异,“这个反叛的庄园已经被歼灭。”
“不仅仅如此。”
“你?”奥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杀死更多的人吗?”
“有些人必须去死!父亲,如果叛乱者不彻底消灭,就不是真的平定叛乱,我就不是真的直接统治。我就是要杜绝未来可能的新的反叛,我决不能让新罗斯堡的周边有任何的威胁。”
“那么,你的剑将砍向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还有很多叛乱者,他们本该加入到瓦季姆家伙的军队,恐怕是我军行动得太过迅速,他们还没来得及参与反叛。他们只是单纯没有行动而已,他们必须去死。”
“所以,你要纵兵杀死他们吗?我劝你慎重,滥杀无辜想必也不是你的本意。”
“是的,我想到了一个计谋,这就需要钓鱼人庄园和牛犊庄园的配合。我想他们会告诉我还有哪些庄园是凑巧没参与大战的铁杆叛乱者。”
奥托耸耸肩:“随你心思。不够你打算今晚开会,我看算了吧!打仗比伐木更加让人疲倦,你待在这里根本不知道围墙之外到处是就地休息的人。明日我军将正式全面地打扫战场,这种善后的事,作为你的父亲,我最清楚。”
“父亲,我是小孩子。”留里克严肃道。
“是的,至少也得陪陪你的女人。斯维特兰娜是我给你选择的女人,我的眼光一向很好。听着,你是真正的公爵,你驱逐了冒牌货就该享用其宅邸,今晚你们两个就在这里过夜。”
“也罢。”留里克浑身一松直接躺倒,如卸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这一夜,松针庄园某种意义上完全成了废墟。
一批战士已经在自发地打扫战场,他们暂时只是将死尸拉到农庄之外,随意仍在更可怕的战场处。至于之后如何处理尸体,自然是按照斯拉夫人的习俗入土为安。
罗斯大军并不敬重这些敌人,但也没意图再行羞辱。战死者并非维京人,不配有焚烧为灰烬的资格,即便是土葬也不配立墓碑。
处理敌人的尸体罗斯军倒是颇有经验,例如当年在东方之地的冰河大战,不臣服的科文军队被杀的战士达七百人,他们的尸体皆入土为安。
明日,胜利者将挖掘一批大坑,将树立一些坟冢,已经算是胜利者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