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柱的这句话一出，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氛围降低到了冰点。
不过很快教室里开始吵嚷起来。
陈无涯看着这样的班级，眼里没有丝毫波澜，这时平田站起身问道：
“……老师，我能提问吗？我有无法理解的事。”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点数，而是因为担心陷入不安的同学才举起手。
真不愧是班上的领导人物，连这种时候也率先采取行动。
“请告诉我们没被分发点数的理由，不然我们无法接受。”
点数没汇入的详细原因，确实完全是个谜团。
“迟到、缺席，共计一百六十次，课堂中私下交谈，或使用手机的次数为四百二十九次。
你们一个月之内就做了这么多次，在这所学校，班级的成绩将反映于点数上面。
其结果就是你们将本来应该得到的十万点给全吐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而已。
入学典礼当天我应该也直接说明过，这间学校是以实力来衡量学生。
然后你们这次则得到了【零】这个评价，就是如此。”
茶柱老师虽然觉得平田的询问像是脑子坏了，但还是说出了机械般毫无感情的话语。
说实话，这样的结果这群人却没有半点这样的自觉，甚至到现在也没发觉是自己的问题。
就连具有代表性的领导人平田都能问出这个问题，可想而知这是班上多少人的心声。
“茶柱老师，我不记得我们有得到这种事情的说明……”
“你们是没人解释的话就无法理解的小孩子吗？”
“可是……我们并没听说过汇入点数会减少的这件事，只要能获得说明，大家应该就不会迟到或讲悄悄话了。”
“平田，你说的话还真不可思议呢，我确实不曾说明过汇入点数将由怎样的规则来决定，但是，上课不要迟到、课堂中不要私下聊天，这种学生应该遵循的准则难道从小学开始没人教过吗？”
“那是……”
“你自己应该也记得吧？没错，在义务教育的九年之中，迟到或上课聊天是不好的，你们应该也都听到很厌烦了。
而你们却偏要说没说明就无法接受？这种歪理根本就说不通，要是你们把理所当然的事情给理所当然地完成，至少也不会变成零分，这全都是你们自己的责任。”
这言论正确且让人完全无法反驳，这种最简单的善恶道理，不论谁都很了解。
平田也明白自己这样子追问其实也是在强词夺理，底气十分不足。
“你们才刚升上高中一年级，难道真以为能毫无限制的每个月使用十万？而且还是在这个国家设立为了教育优秀人才的这所学校？用常识去思考也不可能吧？为什么要一直对疑问置之不理？”
一边说着，茶柱的眼神忽然朝后排瞟去，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平田对这般正确言论露出不甘心的模样，但立刻就看向老师的双眼。
“那么，至少也告诉我们点数增减的详细项目……以作为今后的参考。”
“这办不到，人事考核……也就是详细的审查内容，按照这间学校的规定无法说出来。
社会上也是如此，你们就算出了社会、进了企业，是否要告诉你们详细的人事审查内容，也是由企业来决定。
不过，我也不是因为憎恨你们才这么冷淡，这状况实在是太悲惨了，我就告诉你们一件好事吧。”
茶柱老师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就算改善迟到或者私下交谈，假设这个月已经扣到了零分，点数既不会减少也不会增加的，简单来说，下个月汇入的点数也会是零点，反过来看，不管再怎么迟到或者缺席也都没问题，怎么样？好好记着可是不会有损失喔。”
“唔……”
平田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部分学生似乎尚未理解其中意思，但是这种说明却几乎造成了反效果。
想改善迟到或私下交谈的学生，将会因而削弱决心。
这是这所学校的目的吗？
陈无涯手指在书页上摩梭着。
的确很有意思，想要扭转一个人的行为，很多时候都与个人无关，能够真正依靠自己去扭改个性的人才是少数，大多数人只是被动的被社会的规则所改变。
能够在规则中独立出来形成自己的行为准则的人，才能谈得上优秀。
不为外界言语动摇，不因被贬低而自辱，按照自己的意志前行，这样的人，无论是向善还是为恶都堪称人杰。
陈无涯并不会用纯粹的善恶观念看待他人，因为他自己就算不上什么好人。
故而，他也不会对这所学校所使用的教育手法抱有什么偏见。
只是，日后恐怕只能靠别的方法赚取点数了，或者……
这几个家伙有人出手。
陈无涯眼角的余光扫过周围的几人，眼中闪过若有深意的思虑。
他并不喜欢打破规则，但他自己也明白，即便他不去主动打破，规则也会因他而变。
面对困难，他可以选择干掉制造困难的人，面对人际关系，他可以置之不理，面对问题，他可以抛开援助孤军奋战。
因此，规则对他而言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他不喜欢打破规则是因为他明白，有很多普通人是需要规则来保护的。
但这不代表他自己会去遵守规则，这看起来很矛盾，但实际上并不冲突。
故而他对这方面的经验非常欠缺，虽然不至于到无法立足规则内生活的地步，但是他必须承认，他对于生活在规则内的人而言，他是完全的异类，哪怕是他年少时放在这里也同样如此。
说直白点，如果按照规则行事的话，他甚至赢不了多少人。
面对令人厌烦的就远离，实在不行就干掉，让对方吃点苦头再也不敢靠近。
但是其他人是做不到的，有时候哪怕是讨厌的人也必须笑脸相迎，这就是人类社会的规则。
他并非看不透，只是不需要罢了。
他无法按照规则行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无法改变因此而产生的种种矛盾。
能够独善其身说白了，就是与我无关，那么其相应的弊端和问题也自然无法被他解决。
举个例子，他可以惩戒贪官污吏，可以干掉所有违法乱纪之人，但他无法去改变人性。
除非，他直接扭曲每一代人的思维，强制建立出一个无善无恶的群体，但那样的存在是否还能称之为人类就难说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与他无关。
陈无涯揉了揉眉心，虽然被茜说了好几次，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去发散思考，这也算是他自己无法解决一切的一项例证吧。
“看来你们已经理解问题了，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老师从手上的海报筒里取出厚厚的白纸，并把它摊开，接着张贴在黑板上，以磁铁固定。
学生们连理解都还来不及，就这样不知所措，茫然地盯着那张纸。
“这是各个班级的点数，而d班毫无疑问就是0。”
茶柱指着最末尾的d班的位置，在旁边的数字则是一个大大的零，而从上至下分别是：
a班：940
b班：820
c班：490
d班：0
“你们这个月在学校中度过了随心所欲的生活，对此校方并不打算予以否定，不论迟到或私下聊天，最后报应全都会回到你们自己身上，事情也只是这样。关于点数的使用也是如此，要如何使用得到的东西都是持有者的自由，关于这点校方也并无加以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