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1)

因为陆朝这旧情人见面的态度,气氛当即变得微妙起来。

李云轻咳一声,冲杨浅道:“不然咱们先去旁边喝点,你不是说常来这家酒吧,给我推荐几款?”

杨浅看了一眼陈语柠,在得到对方让她放心的表情后,火速带着李云逃离修罗场。

果不其然,这两人一走开,陆朝那张刚刚还端着的俊脸立马变臭,靠在那里撇开脸,看都不看陈语柠了。

陈语柠倒没觉得不高兴,一是习惯了,毕竟陆朝以前一天跟她生八回气,二是她从来就没搞懂陆朝在气什么,这人生气不说原因的,非要你自己领悟,你要是领悟不出来,他想起一次就生气一次。

挺可爱,但也真的很难搞。

这种情况要是非等陆朝先说话,估计他们俩能坐到早上。

鉴于她明天还要上班,陈语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表,率先破冰道:“来之前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个很适合你的耳钉,早知道就买了带给你了。”

陆朝有耳洞这事儿,还是她们认识两个月后陈语柠才发现的。

主要是这人只打了一边的耳洞,平时都不戴,只有和她出去约会时才会戴上臭美。

问他为什么,陆朝阴着脸说打的时候不知道,后来总被班上男生偷偷摸摸问是不是什么1,又被一个男老师摸了屁股,才明白戴耳钉会被当成gay。

估计是没想到陈语柠不但没兴师问罪假照片的事,反而还发射了颗糖衣炮弹,陆朝脸色好看了些,冷声道:“我怎么给你发消息,你都把我拉黑两年了!”

“拉黑?”陈语柠诧异地挑了下眉,想不起来这事儿,“有吗?”

陆朝闻言猛地回过头,恼怒地瞪着她,“你敢说没有!有本事你把手机拿出来!”

好吧。

陈语柠无奈地拿出手机,正要解锁屏幕,陆朝又道:“等一下。”

她刚想说“又怎么了”,突然记起以前每每说这句话,陆朝都会瞬间跟条暴躁小狗似的质问她是不是不耐烦了,然后生一天气。

不知怎么有点想笑,连忙忍住了,用询问的目光地看向他。

陆朝只觉得她忽然变得温柔很多,望着自己的眼底都是带着笑的。

他这会儿其实已经不太生气了,但一码归一码,仍旧伸手在她手机的指纹解锁处摸了一下,屏幕瞬间解开。

想起来了。

以前陆朝好像是拿她的手机录过指纹,说是要随时随地查岗,陈语柠当时为了图个清静也就随他,后来也没见他查过,不知道是随口一说,还是背着陈语柠翻了手机。

见她没删指纹,陆朝表情好看不少,也不离她那么远了,靠在她边上小声指挥,呼吸都落在陈语柠白皙裸露的肩头,“你点开微信。”

陈语柠:“……要不你自己拿着找?”

一步一步来好累,动作慢了还容易踩雷。

陆朝看她一眼,脸又变得很臭,“你不怕我看到你那些情人的消息。”

换以前陈语柠当然不怕,但她见到陆朝后心情其实还不错,难得哄了句,“别胡说,还看不看。”

陆朝当然看。

但他偏不拿陈语柠的手机,非得一步步地指挥着她来,点开微信也不直接搜索,要她顺着聊天页面滑下去,一路看完了她最近几个月的所有联系人,滑得她手都累了,才看到陆朝的头像。

陈语柠记得他头像先前是只昂首挺胸的漂亮比格,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一只凶巴巴的流浪小狗。

备注还是以前的【小朝】。

本来陆朝很喜欢这个备注的,觉得很亲昵,但刚才一路看下去,发现在陈语柠的微信里,只要头像年轻化一点的,基本都是小x。

甚至连那个顺丰快递的头像,备注都是小勇!!!!!!

好生气。

陆朝吐出口郁气,忍着没说话,冷着脸示意她点开自己的聊天页面。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是一年多前的。

陈语柠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不然暑假来和我一起住吧,别怕,给你准备单独的房间︿︿】

陆朝看到这话瞬间攥紧了酒杯,越想越委屈。

骗子。

过了两个暑假他们都没住到一起。

他深吸几口气,叫陈语柠点进自己头像的资料设置,果然,“加入黑名单”后面的开关是打开的。

“你自己看!”

陆朝找到证据再也忍不下去,整个人都炸了,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泄愤,“几天不回你就拉黑,你就这么急着跟我上床?我又没说不行!你就不能多等几天?!!!”

躲在角落里听八卦的杨浅和李云瞬间偷来震惊鄙视的目光。

陈语柠:“?”

不是,等等……

陈语柠张了张嘴,头一回感到有口难言。

开车穿过一条长达十几公里的跨海大桥,便能抵达整个a市最奢靡的港岛。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车窗打开几分缝隙,冰冷刺骨的海风毫不客气地灌了进来。

凌晨四点,桥上没几辆车,速度稍慢些,便能从风声里听到桥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将醒未醒的混沌中,段天边偏过头,看见身旁的男人望着远处黑沉沉的海面,海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起来,他一边漫不在意地听着电话,一边捏着她无名指慢慢摩挲。

段天边逐渐清醒,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眼前这张脸,目光下滑,落在他脖颈有些泛紫的淤青上,难免又回想起昨夜的功亏一篑。

她想起十七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镣铐禁锢,精壮的上身赤裸着,被自己亲口喂下催情胶囊后仿佛没一点反抗之力,黑发凌乱,清峻的脸上满是情欲的潮红。

吻没接多久,药效倒是一会儿就起了作用。

可惜段天边很快就推开了他。

他大概早有预料,也心甘情愿给她这次机会,才会在段天边一遍遍冷声询问有关傅子琛这个名字时,眼底一点浮光转瞬即逝,但马上,又装作毫不在意地笑了。

他很瞧不起似的,高高在上地问段天边喜欢傅子琛什么,是喜欢他干净清白的过往,万事顺遂的上半生,还是不用千方百计地去编一个假身份,靠几句话就能陪她逛游乐园,带着情侣围巾合照,甚至把小白污蔑成一只又丑又肥的流浪猫。

在他口中,傅子琛简直变成一个应该被全世界摒弃的人,而段天边依旧像他说的那般铁石心肠,紧抿着唇,不愿接他一句话。

他药被喂得多了,仰面躺在那儿看着她冷笑,语气也变得古怪,“你们在一起有很多人祝福吗,警局的同事也知道吗,他们知道你脚踏两只船吗?”

“放屁!”段天边没想到他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污蔑,“我们早就分手了!”

偏偏十七语气比她更横!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流泪,高高昂着头,明明早已战败还要满不在乎地嗤笑反问,“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你到底……”段天边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你到底在胡搅蛮缠什么!”

车轱辘话说了一圈又一圈,说来说去说千百遍还是回到原点,他不烦段天边都烦透了!

十七脸上的笑慢慢淡了,望着段天边。

催情剂让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他看了一会儿,喉结滚动,忽然挣动铁链,勉强握住了段天边的手。

他仍努力保持着高傲的姿态,声音又控制不住地发颤,“只有我不行吗段天边,我要的也没有很多吧……是我做错事,瞒了你这么久,可流浪猫都知道装可怜找你要吃的,我就不能装一下吗?这也算骗吗?”

“你告诉我段天边,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绝情的条子对我一见钟情?”

段天边抽回手,如十七所愿,给出自己的答案,“没有警察会对恶徒一见钟情。”

她下了定论。

“十七,我们天生不是一对。”

后来再说了什么,段天边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俩情绪都失了控。

那股怒意像一团突然爆炸的火焰直直地往上冲,她的双手贴着十七的脖颈越收越紧,力度越来越大,能感受到他的颈动脉在用力地跳动,脆弱的喉管被挤压扭曲,她的拇指摁在十七的喉结上,亲眼看着他的脸色很快由红变得青紫。

那一刻,段天边比世界上任何顶级的杀手都要更清楚,只要再用点力,又或者再掐得久一点,身下这个人就真的会死了。

不会再有人以爱的名义困住她,也不会再有人用无辜的人做威胁,逼她给一个答案。

她想,这是十七心甘情愿给她的机会,是他无可救药,他活该的!他非要把事情做绝,走到了这一步!

只要再用点力,只要再坚持一会儿……

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有水一滴滴地不停往下掉。

“醒了?”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十七转过头与回过神的段天边对视。

通话里隐约飘来谁的声音,“……满汉全席!给我备上满汉全席!妈的,真要饿扁了……徐章这小子臭毛病,不让我在车上吃东西!”

“我可没工夫伺候你,你自己滚去赌场随便吃点。”陈虎这边骂完,又对十七道:“头儿,段警……段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人过去安排安排。”

十七捏了下她的手指,“想吃什么。”

段天边下意识道:“满汉全席。”

张豹还以为段天边给他找场子,一扫方才的憋屈,得意大笑,徐章嫌弃道:“段小姐,你可别顺着他说,这小子能炫耀一年的。”

段天边回过神,有些尴尬,“我不饿,随便什么都行。”

他们估计是多人通话,手机那头还在闹哄哄地笑,段天边别开头看外面,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在a港开了赌场?”

谁知十七一口否认,“陈虎开的。”

陈虎:。

段天边转头无言地看他甩锅。

十七神色未变,慢吞吞地补充:“我露面少,大部分事情都是陈虎他们在管。”

这么说也没错。

南三省所有的灰色产业明面上的确都是由陈虎、张豹、徐章三人来管理的,下面帮派的当家极少能见到十七的面,只要出现,多半是伴着雷霆手段杀一儆百,清理门户,其他时候就是隐身,平日里的安排和命令基本都由陈虎三人转达或决定。

早年有人不屑地把他们贬称为十七养的三条疯狗。

也不是没人想策反他们捅十七一刀,整理并匿名提交。

他们做事太过阴毒嚣张遭人恨,对张豹又过于轻视看不起,死也想不到十七带着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就敢玩黑吃黑,啊呸!玩白吃黑这一套!

也怪他们该死的倒霉,正巧碰上旧政贪腐落马。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段时间扫黑除恶的风头最劲,官方正愁没有实绩树威呢,他们就直接撞在枪口上了。徐章不但把他们做的脏事全抖出来,还顺带把一盆子没地方泼的脏水往他们身上倒,雁庄这几个当家的成了最好的替死鬼。

其中一则恶性暴行的监控不知被谁曝光到网上,闹得意外的大,网友顺藤摸瓜挖出了这行人一系列的罪行,一时间雁庄成了当地最大的毒瘤帮派,过路的屎壳郎闻到味儿都要呕吐,而警方在一夜之间就铲除殆尽,执行力强得简直让人拍手称快。

走马上任的小地方官借着雁庄这阵东风,一路平步青霄,扶摇直上。

而他们拔了一颗钉子,震慑了其他想咬人的鬣狗,在家门口,亲手为自己造了一顶未来数十年都不再会被烈日灼烧的保护伞。

张豹:至此,已成艺术。

当年策划这盘大棋的几个主角,此刻正在段天边面前装蒜。

段天边其实没别的意思,她很少来a港,却也清楚这座不夜城诞生过太多一夜暴富的传说,久而久之,还有了“海上拉斯维加斯”的美名,上面近几年虽说已经在加大力度管控,但无论如何博彩行业都是a港最辉煌的底色,就算十七不说,她也早该联想到的。

陈虎三人不敢贸然出声,十七突然开口:“到了。”

自打段天边认识十七以来,无论是警局的苏源还是栾家的少爷,这人就从来没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在警局住黄金地段的高档小区,在栾家住几千平的庄园,如今在寸土寸金的a港,住的还是这种带喷泉和小花园的独栋别墅。

她下车凝神看了几秒,忽然想到那次她来a港如果没有被毒贩抓走,估计会很喜欢这里。

这里像极了她和爸妈以前在c城的家。

那应该是段天边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当时苏敏还在世,段宏也在官场越走越高,他们换了更好的地段,亲手布置了属于他们的家。

只可惜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无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段天边都没有被幸运女神眷顾。

前面的张豹下了车想过来打招呼,被徐章一把拽走了,黄毛和保镖也赶紧开溜。

她被十七牵着往别墅里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十七看起来有些不自然,视线也不落在她身上,表情酷酷的。

他们沉默着走过前面的庭院,别墅里面黑漆漆的,段天边才发觉这里似乎没有管家和佣人,一路很安静,他就这么牵着段天边,对着黑漆漆的大厅在门口站了几秒,瘆得段天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动都不敢动,轻声问,“里面有鬼?”

十七:“……没有。”

他开了灯。

灯光有些刺眼,段天边皱眉,稍微闭了下眼才慢慢睁开,然后顿在了原地。

如果说在外面,段天边觉得别墅的样式和自己以前的家相像只是巧合,那看到这个大厅,段天边确定了——

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和妈妈一起选的水晶吊灯,和爸爸一起选的漂亮茶几,最喜欢的一组米色沙发,最爱的一条白色羊毛地毯,无论四季都能看见外面景色的大落地窗,能燃火的壁炉,像猪的陶瓷小狗垃圾桶,一架她还没摸几次,就被贴上封条的钢琴。

真的,一模一样。

段天边转过头,十七干脆避开了她的目光,还是那副“不知道你在看什么”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换鞋。

拖鞋都和她家的一样,最好笑的是,还和她的是情侣款。

十七强撑着等了两分钟,没等到段天边要换鞋进去的意思,冷着脸扯了下唇,“怎么了,又想说我是神经病,自作多情,跟你天生不是一对?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你去过我以前的家?”

十七不说话。

段天边盯着他,突然问:“你是v1721?”

当初她家被法院查封,挂出去拍卖的时候,她是真的厚着脸皮去求过程泽和林月月帮忙,多少钱她以后都会想办法还上,程家没给明确回应,林月月找她爸贷了一笔超级巨款。

拍卖当天她们俩蹲在电脑前竞价,前面除了她们基本没动静,结果倒数半分钟,有个v1721直接往上抬了两百万,短短30秒,她们加多少,v1721就慢悠悠地往上翻倍加,快要拍出天价对方还死揪着不放,最后一秒比她们多出十万成交。

那时的段天边简直要恨透这串数字。

现在告诉段天边,当初把她家拍下来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是你把c城那套别墅买下来了?”

她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不确定是生气还是厌烦,如今的十七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口吻解释,才显得自己像个正常人,不会让段天边更加反感,拖到最后,只能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行吗?我走合法程序拍下来的。”

段天边看着他,“你没事拍它干什么?你去住过吗?我这几年都有去看,那里没人住。”

“法院房便宜。”

“那这里为什么装得一模一样。”

“懒得找人设计。”

“我能到处看看嘛?”

“……可以。”

他一答应,段天边便立刻换上拖鞋往里面走,抿着唇四处打量这个一模一样的家,摸摸花瓶,坐坐沙发,又上二楼去看自己和爸妈的房间。

十七慢吞吞地跟在她后面,听她一路看见这个轻声说“好像”,看见那个疑惑“怎么连位置都放得一样”,最后走进卧室坐在床上呆呆地说了句“我的房间。”

她的家。

十七动了动唇说了什么,段天边没听清,扭头问他,“什么?”

“是我们的房间。”十七绷着脸,“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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