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公卿勋贵纷纷告辞,返回封地整兵备战。
石苇命白文山和白文月留下押运一批货物,自己上马出城,却遇到孔爱和李天同行。
“师尊,兄长,你们为何要跟石苇蹭马?”赶来送行的郑龘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臣一个兵都拿不出来,回头便将罚银送去万水关!”石苇将两人拽上马背,冲郑龘抱了抱拳,一溜烟儿跑了。
“传旨,从此刻起,士卒军饷涨至每月十两!”郑龘立即还以颜色,心说小子我赔不死你。
石苇浑不知自己被摆了一道,出皇眷城十里,龙骦便化作一道白影,转眼出了万水关,再放慢速度缓行向西,没半刻钟已到了团山城下。
新的府城依山而建,东西长四十五里,南北三十三里,城高十余丈,远看绝不逊于万水关。城中格局效法皇眷城,用一条主街隔出东、西两个城区,其间道路万千,四通八达。
东城是凡人居所,城主府、团山书院、少年堂、侠王馆等一应俱全,银矿带动了贸易繁荣,各地商贾云集,公卿勋贵们更是捷足先登,垄断了不少赚钱的买卖。西城则是修仙者聚集的坊市,这两年中,有大批来自天河城的修士在此落脚,除此之外,虺王山、堕魔基、绝尘阁、望川楼,以及不知从哪儿来的探子也大量涌入,鱼龙混杂,纷乱不堪,官府却来者不拒,连个身份都懒得查验。
石苇领着龙骦、孔爱和李天转入东城,在溯源楼摆上一桌上好的席面,不用自掏腰包,知府周顺卿早屁颠儿屁颠儿的赶来付账了。
“听闻夫子要在团山书院讲学,各地儒生纷至沓来,学生业已安置妥当,恭听示下。”周顺卿到任两年便操持如此大事,自是战战兢兢。
“大战将起,正是学子报效朝廷的时候,老夫索性在此讲学一年,并留下策论十篇供学子们参详...”孔爱乜了石苇一眼,又继续说道:“...劳烦知府大人张榜传讯,三个月后开讲,半年之后,老夫要亲自与学子们问对,倘有一二心得,入我们下亦无不可。”
“我这就传令下去,开放大郑境内所有的传送法阵,也好让儒生们尽快赶到团山。”李天拿出一张火符嘟囔两句,甩手扔出去。
“快快快,扩建书院,多盖房屋,儒生们的吃穿用度都从府库里支取!”石苇连忙将守在门口的桐皮傀儡揪过来,吩咐从速去办。
聆听圣人教诲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倘若有幸成了孔爱的学生,便是天子的同窗,满门朱紫自不在话下,儒生讲究出世,必将趋之若鹜。孔爱此举是要将大郑境内的浩然正气聚拢在一处,与黑明国和它背后的势力死磕。
“下官这就去调派人手,侠王馆和少年堂也得扩建。”周顺卿满脸喜色,急匆匆下楼去了。
孔爱这样做,隋不嗔和言楚也必然跟风,天子不日也必亲临,周顺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将诸事料理得井井有条,想不升官都难。
周顺卿的效率实在是高,到掌灯时分,工匠、材料已齐备了小半,工程的草图也画了个大概,只等开府库支用银两了。草图以府城的地图为蓝本,在城的北侧,依山排布了三个小镇,新的团山书院、侠王馆和少年堂居中,四周围绕着大片房屋,亭台水榭杂错其间,看上去颇有章法。
“不错不错,把这些家伙安排在城外,省得扰民!”石苇对这张图大加赞赏。
“老夫讲的是道德文章,怎么就扰了民了?”孔爱仔细参详那张草图,百忙之中抬头白了石苇一眼。
“另外,傍晚时接到了兵部加急的文书,请侯爷过了目再送去吴将军府。”周顺卿顺手拿出一封火漆公函递给石苇。
“咦,这是什么?莫非团山府城的山后还有一座城池?”李天突然伸出手指,点向草图的右下角。
“这个啊,就是当年匪类占据的那座城关,荒废已久了!”石苇接过公函扔给龙骦,顺便在桌下狠狠踹了李天一脚。
团山郡重建之初,石苇便动用了所有的桐皮傀儡,在团山深处的河谷中建起了庞大的内城。城中街路齐整,府库衙门,民房商号应有尽有,河谷两侧广种良田,山壁附近也开了一座不小的银矿,皆由桐皮傀儡打理,累资巨万。石苇一直对团山的百姓心有愧疚,倘若黑明国攻破万水关,这里便是他们最好的避难所,倘若黑明国败退就全部发下去,保他们几世富贵荣华。
内城每月开启两次,为东城的百祥商号周转粮食和银两,因此惹来许多人的垂涎。团山郡龙蛇混杂,便有人雇佣密探和死士前往探查,但山中禁制多如牛毛,又有无数炼虚境界的桐皮傀儡坐镇,凡入内城者皆有去无回,年许后便有流言传出,说那里是郡侯大人藏匿财物和侍妾的所在,坊间越传越玄,五花八门的应有尽有,久而久之,连远来的商贾都知道,团山之中有一座安北郡侯的大宝藏。
“如此浩大的工程,团山府城没有那么多银两,是开启那个大宝藏的时候了!”李天存心使坏,准备撺掇郑龘揭了石苇的底。
“里面不过几座粮仓和一个银库,瞎起什么哄!”龙骦撇撇嘴,提着串钥匙往出走。
“天色不早,老夫要到驿馆休息去了,先行告退。”孔爱抱了抱拳,起身便走。
“我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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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也慌忙离座,随孔爱出去。
“两位明日有空,便到我的商号里转转,没空就算了!”石苇阴沉着脸,用力撕开公函上的火漆。
“哦...驿馆的上房已然备好,下官这就引路...”见场中气氛不对,周顺卿连忙脚底抹油。
三人慌慌张张逃出溯源楼,径直过了一个街口才停下来喘气,此时龙骦已不见了踪影。
“郑龘,你这个小王八蛋!”
百丈外传来一声怒骂,几乎要将溯源楼的房盖揭下来。
大家彼此对看,都有平白捡了五两银子的错觉,于是撒开腿继续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