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身体里有水吗?倘若有,我便要主宰!”石苇双目血红,恍若阿鼻地狱中走出的恶魔,他的周身蓝光熠熠,不时响起怒涛排岸之声,震彻寰宇。
刺啦——魔躯南菱的胸口迸射出一条血线,径直穿破羸弱的剑阵,利箭一般冲向石苇。紧接着,他的身体破开无数洞眼,血线接二连三喷出,周身魔气陡然一散,人也软软地倒下去。
万物生灵有一个通病,就是必须靠水生存,在这一点上,仙人与蝼蚁没有区别。石苇的可怕正源于此,他先以双臂化作箭雨,为敌制造伤口,再以心念为引,将其体内的水牵引出来。魔躯南菱好歹也是通玄境界的修为,实力与荒海中那个兽躯不相上下,但他依然无法抗拒自然的法则,被瞬间吸成了人干儿,不,魔干儿。
百钝上翠芒闪过,旋即冒起熊熊大火,将残尸卷入其中,顷刻化为乌有。木极生火,自可涤荡一切邪祟,但石苇仍不敢大意,心念一动,数道巨雷自剑刃上劈下,将火场笼罩其中。
“对了,那家伙是”
石苇突然意识到,魂躯南菱还在不远处逃窜,他虽被箭雨伤得不轻,周身却没有一处伤口。魂体是死物,自然与水不沾边儿,石苇暗骂自己是个蠢货,连忙御剑追上去。
前方,那六个光点渐渐清晰,刚在在远处观看,它们各有缤纷的色彩,待到了近前,却已变成一致的土黄色。石苇可以感受到,期间散发着精纯而强大的土灵气。
“石苇,此乃洪土六阵,专门克制水魔,你可愿一试吗?”魂躯南菱似乎有了倚仗,竟然转过头,挑衅般地勾了勾手指,然后化作滚滚黑气,弥散到虚空中。
与此同时,其余六个光点陡生异变,渐呈蓝、橙、青、白、红、黑六色,继而各自撑开一片光幕,围裹成一个球体,向石苇激射而来“不好!”
石苇大惊,急忙倒飞出去,同时十指连弹,无数冰锥倾泻而出,小灵虚水阵也在瞬间形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然而为时已晚,光幕的表面突然爆点雷弧,冰锥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殉爆也未出现。石苇靠得太近,没了望舒之翼,遁速也上不得台面,于是转眼被那个六色光球追上,一口吞下。
“南菱,爷爷前来破阵,有种就出来受死!”
石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放开神识,仔细查探这个光球。
光球恍若虚无,除了那片黑色光幕中有一些水灵气的反应,其余皆没有半点灵气波动,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厌恶的感觉告诉石苇,土灵气是这里的主宰。六片光幕的分布极有秩序,一看便知是天地四方,行得六合之位,唯一水灵气所在的光幕为黑色,雄踞高渺,似有玄武之相。以此为北,果见东方靛青,西方纯白,南方赤红,显然是按后天八卦的方位排布,谙四灵成阵。
石苇将阵眼看了个大概,不禁暗自得意,正要寻个破阵的法子,却见虚空一荡,魂躯南菱出现在里许的对面。
“石苇,今日定要你灰飞烟灭,看我白土雷杀阵!”
魂躯南菱歇斯底里地狂叫,随后竟以身躯祭阵,斩下自己的一条手臂,化入西方的虚空。
轰——一道巨雷从天而降,径直穿过小灵虚水阵,结结实实劈在石苇的天灵盖上。
石苇两腿一软,险些栽倒,饶是他肉身强横无比,但遭此重击,依旧赶到头晕目眩,耳膜中轰轰作响。这还不是最糟的,那巨雷竟能透体而入,寻不到元婴便将威势散溢到四肢百骸,石苇本就残缺不全的仙脉哪里承受的住,他只觉腹中翻江倒海,手脚酸麻胀痛,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当石苇回过神儿来,发现四周已尽是耀眼的白光,自己站在一座里许方圆的飞岛之上,脚下不是石头,而是翻滚着乌浆的泥沼。
轰——轰——那是两道米黄色的巨雷,呈螺旋状从天而降,电光未到,脚下的泥沼已然沸腾起来,迅速漫过石苇的小腿和膝盖。
“这是什么雷?”
石苇心念一动,立即蒸干了泥沼,但他没有立即将腿báchulái,而是疑惑地望向天空。
一朵白云漂浮在头顶,不时泛起米黄色的电弧,从威势看,显然是某种天劫。但与石苇经历的天劫不同,这种米黄色的劫雷威力寻常,却可绕过护体灵光和肉身,直取丹田,震彻仙脉,内中似有些阴狠的小人伎俩,相比之下,明火执仗轰击肉身的真雷劫反倒成了君子。
就在石苇傻愣愣望天的时候,那朵白云忽然疾速翻滚,继而盖顶而来,云层开合之间,又有五道巨雷旋转劈下石苇觉得体内翻江倒海,几乎难以支撑,劫雷未到,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便已经扑倒在地。但他并没有半分慌乱,那些劫雷中荡漾着澎湃的土灵之力,只要将灵根变换成纯木之体,硬抗即可。
静。
出奇的寂静。
等了许久,劫雷却并未落在石苇身上。
数丈高的半空,九条湛蓝色的闪电呈半圆形排列,死死护住下方的石苇。那些闪电不过筷子粗细,长短仅数寸,却异常坚韧,劫雷数次突进却终不得过,只好硬生生停在半空,两相对耗。
“兄弟,你居然还有这本事!”
石苇高兴得差点儿哭出来,这段时间忙于杀伐,新的手段频出,早将百梦园中的三灾忘在脑后,而今天雷却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怎不让人惊喜。但同时,石苇心中也生出一丝怅然,过了今日,也许要与三灾暂别了,下次再见,恐怕已是数千年后正当石苇胡思乱想,阴火突然出现在半空中,数十颗火球凝成一团烈焰,直扑头顶的那朵白云,而赑风也化作黑龙,口中衔着一片玉简,送到石苇手中。
“你大爷,谁叫你私自许的愿!”
石苇觉得身体一沉,体内法力骤减,便知是赑风用观星之泉占卜过了。
赑风没理他,转身化作漫天的狂风,咆哮着随阴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