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山腰的驿站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下,说不出的悠然恬静,突然,房角暗处蓝光一闪,出现了两个黑影。
“王扒皮,你确定监工和官兵都走了吗?”石苇蹲下身,压低嗓音问道。
王扒皮不屑地哼了一声,龟壳一闪,绚烂的金光迸s而出,就如一盏大号的油灯,顷刻照亮了四周,草木幽静,驿路悠远,的确没有人。
“我就不明白了,你家先祖为什么选一只乌龟做本命灵兽?对了,还有你也是,这些乌龟一个个傻不拉几的”石苇一边揶揄,一边提起驿站门口的一个罐子,对准王扒皮,也不管有没有水,直接扣上去,自己坐在上面。
眼睛再次适应了柔和的月光,小雨才开始凝神打量四周。这个驿站极小,就是为上山传讯的差役提供的临时住所,因距山顶皇陵较远,平素少有人来。石苇和小雨没有走宽阔的驿路,而是沿着山间的石子小路向上,行了五六里便隐匿于林中,再不发一点声响。
过了一刻钟,山下一阵嘈杂声传来,驿站附近灯火通明,人喊马嘶。
“都是你惹的祸!”石苇骂了一声,旋即低头,遍寻不到,却发现王扒皮正趴在小雨怀中,一脸的委屈。
“算了吧,快藏起来!”小雨白了石苇一眼,又轻轻拍了拍龟壳,石苇狠狠瞪了王扒皮一眼,便偃旗息鼓,不再作声。
远处有火光摇动,且越来越近,两人一龟立即蹲下身,悄然隐入树丛中。又过了半个时辰,火光渐近,十余个兵士擎着火把,急匆匆地走过来。
这些兵士骂骂咧咧,问候的当然是石苇的祖宗八代,他们一边走,一边举着火把乱照,脚步甚快,不一会儿便越过了石苇等人的藏身之处,径直向山上去了。很显然,这些人并不是搜索的主力,依常理推断,逃跑的战俘绝不会返回陵寝,因此搜索的重点仍集中在下山的道路和驿站周围。待火光远去,石苇和小雨出了树林,悄悄跟在后面上了山。
上山十余里路,石苇和小雨都与那些兵士保持里许的距离,果然一路无事。到了山顶,那些兵士交了差事,回营休息,石苇和小雨趁机穿越兵营和囚营,借助一处山壁绕过哨卡,成功进入了工地。
工地位于山间的一处平地,占地广大,却被各种建筑材料堆得满满的。岗哨都在四周的山上,附近可以隐藏的地方又很多,石苇和小雨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一个巨大的房梁下,开始盘算偷些什么。
“你是不是能把任何东西带进百梦园?”小雨在地上找了半天,才捡起一块细长的石头,在身边的房檐上画了画,满一地揣进袖子里。
“是啊,多大的东西都没问题。”石苇曾经将整棵大树送进百梦园中盖房子,对此倒不为难。
“那好要盖宫殿首先要有条石,然后是柱子哦,对了,这座房梁也要”小雨边走边盘算,顺手拿出那块石头,在她看中的东西上画一个圈,石苇跟在后面,只要看到划圈的东西,不问大小,统统扔进百梦园。
工地上制作的本就是先皇陵寝所需之物。皇帝嘛,生前极尽荣华,死后也抓着这些东西不放,是以为他准备的不只是棺材,楼阁、殿宇、亭台,甚至桥梁、假山都一应俱全,其中大半已经完工,只待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小雨生冷不忌,见什么就拿什么,石苇也认为死人的东西没什么忌讳,因此乐得捡便宜。他们偷得兴起,却忽略了一各简单的事实每一样东西被送入百梦园前,都会被淡淡的蓝光包裹住,小件倒无所谓,但整座殿宇被蓝光罩住,然后突然消失,即便瞎子也能看见。很快,四周的山顶嘈杂一片,兵器、甲胄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通往工地的各处山路上,大批军队疾奔而来,松油火把汇成数条长龙。
“快点儿,还剩这几个了!”小雨看也不看远处那些兵士,手上却加快了速度,接连在几座楼阁上画了圈儿,然后扔掉手中的石头,乐呵呵地看着四周的火把。
万余名兵士早将工地围得水泄不通,却都呆若木j地仰望着半空。就在刚才,工匠们耗费五年修建的腾龙阁蓦然消失,这可是一座高四十余丈的大殿,他们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事情,就如凡人见到鬼怪一般,有种本能的畏惧。
“你们怎么不放箭?”见没人动作,小雨清了清嗓子,娇声喝道。
旁边的石苇连续打了两个冷颤,这丫头,声音本就甜糯,现在拿腔拿调的,让人浑身不自在。
“啊对放箭!”一位将军刚刚反应过来,随即涨红了脸,他于是恨恨举起右手,弓箭手们立即张弓搭箭,扯满了弦子。
“住手!”一声轻斥从身后而来,那位将军急急收住下落的手,待看清来人,忙闪到一边。“六殿下!”那将军c手侍立,神态恭谨,两旁将校也迅速分成两队,闪开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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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道友有礼了。”那声音温婉平和,不带一丝感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矮小的身影缓缓出现。
来者是一名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模样,头戴金冠,身着月白色公子袍,腰系丝带,一侧坠有美玉。说他矮小,只因他站在一群膀大腰圆的兵士身边,比起石苇和小雨仍要高大许多,火光映衬出一张俊逸的脸庞,只是面如傅粉,唇红齿白,长得太秀气了些。
“这位道友有事吗?”石苇几下爬上一座假山,朗声问道。他说完不禁老脸一红,明明来偷人家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自己真是愈发无耻了。
“我们一会儿就走,道友不必相陪了对了,还有这个”更加无耻的小雨也越上假山,那块石头不知何时又被她捡起来,低头打量一圈儿,在山顶画了一个圈儿,吩咐石苇继续干活儿。
“两位深夜到此,盗走楼阁殿宇无数,是不是该给在下一个交代?”少年哭笑不得,想出言讥讽两句,思忖片刻,还是强忍下来。
“道友说得没错,可这与你有什么相干?”石苇打算死硬到底。
“在下姓乌,名少棠,广和乌家第三十代孙,此乃泸阳国皇陵,也是乌家家庙,今日之事自然与我有关。”少年仍是一本正经地回答,脸上看不见怒色,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渐渐冰冷:“不知两位是谁家子弟,今日所为受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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