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不难,却也不易。
在没有现代机械化工业辅助的战国,一切都要靠人力、物力和长时间的消耗支撑,这也是为什么秦昭选择嬴驷合作的原因。
秦国太子有封邑,有资产,尽管年幼却不盲从。而且兄弟齐心,面上看似三分权益,实则三人一心,不易被拿捏。
纸张问世势必将会带来一系列的人事反应。把关键产业交到下一代身上,至少能堵住趋利而至的大部分氏族的嘴。
国君忙于与卫鞅定策,已无暇再分心力。人工造纸周期较长,短期内见不到成效,估计就算有国君牵线,合作也不一定好展。
秦国苦穷已久,像嬴渠梁这样能当断的人不多。就算有例外,且不说秦昭的人际圈还没有拓展开,此刻她也无暇去寻觅。
或许有意外,有熟人好说话的成分在,嬴驷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年幼不好行事关系不大,孙膑近来不算忙碌,可以给三小只坐阵,桑冉也能配过去……这样算起来,可以是提前让嬴驷锻炼练手了。
造纸首要是选址,它需水量大,临河而建是最好的选择。传统造纸对水的污染相对较小,但为了保险起见,秦昭依旧要求赢驷把场地尽量选在河流下游。
既要离城区聚集地稍远些便于未来规划,还要靠近驰道便于运输……诸多条件相限制,赢驷三兄弟盯着封邑地的地图和书简讨论了半天,终于在地图上用手指画了个圈。
此地离栎阳不算远,不知是巧合还是特意为之,三人的圈地处十几里外就是栎阳的一处军营。
秦昭暂且不做评述,耐心问了下选地的相关状况,虽不算黄金地段,却也非常合适了。
“驷儿这块封地有些荒废,竹简里说那里恶木顽固丛生,不是垦农的好地……”嬴驷有些紧张地坦白道,“用作造纸也算发挥它的价值了,就是不知是否会对造纸有所影响?”
“恶木?”秦昭扭头见人就问,“那是什么?”
“就是榖树。此木长势快,木质却软得很,拿去做挖锄的杆都不行,太容易折。”桑冉瞪了她一眼,秦昭认识实木却总叫不出名字,他对她这没常识行为已经见惯不怪了。脑中转换开始——
榖树,楮树,啊,原来它是构树。
在不明它的价值前,构树在这个时代确实会是农人最讨厌的东西。
一旦被这种东西侵入田间,稍不注意它就能长得到处都是。铲除它不仅要耗费巨大精力,刚砍完不久过上几天又有新枝冒出来,甚至随意的弃植都能让它重获新生。
但这身为恶木的榖树,却是造皮纸的最佳原料。秦昭不禁笑声来,这下连造纸的原料都不用额外搜寻了。
这算什么,天佑秦国?而且构树的叶子能拿来养猪,或许周边还能在开辟开辟,干脆再建个养殖场发展一下副业?
“笑甚?冉没说错话吧?”
“不,昭应是又有收获了。”
“哈?她还能把榖树弄出花来?”
“冉,膑虽不了解木工……但若榖树是昭口中‘造纸’的原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