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看着国君被笑语轻言的老内侍堵得沉默,期间秦伯又暗自瞪过卫鞅一眼,卫鞅倒是少见地没吭一声。
她知道,老内侍早就在心疼自家国君了。他不是不想管,而是秦国国君大多如此脾性,他劝不动。
“主君,您忌讳谈及生死吗?请恕秦昭以下言辞‘大逆不道’。
“您想必知道,农人种几季田后,会休田一段时日,好让土壤恢复肥力;耕牛在连续耕过几块田后,必会不许它再下田。
“粮食是种不完的,休田是为了收获更多;地是耕不完的,牛也需要养精蓄锐……为什么道理放到您身上,您就不明白了呢?”
秦昭放下竹简,直视秦君的眼睛。
“我知国君等这一天已久,因太过珍惜和不易,便朝夕相争,殚精竭虑。
“只是国君啊,不休田最后只能结出秕子,耕牛也会在在地上跪膝……您不想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老内侍正要指责公乘出言放肆,却见她忧心地望着自己。
“秦伯,国君脉象已不似常人健康,近日定要充分休息,断不可再如此过劳——秦昭绝非危言耸听,猝亡可以在瞬息夺人性命,您一定要多多劝管。”
“主君!”
“国君,我过几日给您造个新的计时器。秦伯在天黑后就用上它,到点务必让国君去休息。”
“谢过秦公乘。”
嬴渠梁见殿内几人紧张起来,便摆手称自己根本没事,是他们想多了。
久不插话的卫鞅此刻却来了句“孙膑的腿是秦昭治的”,瞬间让大殿内又陷入了沉默。
“卫鞅,你几日没睡了?让我来给你诊个脉?”
“唉呀,国君,鞅顿时困意上涌,恐实在无法继续拟订草令……鞅先休息了,明日再补上。”
说时迟那时快,秦昭都没看清卫鞅是怎么动作的,就见他当场掏出来寝衣,往身上一裹,再拿一卷竹简做枕头,直接倒地就睡。
秦昭目瞪口呆。
她还没跟卫鞅提休假相关事宜呢!
细微的脚步声从殿前传来。秦昭一转头,发现赢驷打着哈欠走来。
见到还有外人在,小储君立马提起精神,挺直腰背。
“见过君父,两位先生,还有秦伯。”
软糯的声音带有治愈力,秦昭身上的疲惫感也消除了些许。她回头,裹成蚕样的卫鞅虫支起了半个身子,非常滑稽。
“驷儿?你怎会还未休息?”
“君父,驷儿想——”
“正好,驷儿你跟我睡,咱们父子俩还能好好聊聊。秦昭,你就去驷儿那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