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别嚷嚷,且看那俩外乡后生,像是会种地的庄稼汉?”
“对对,细皮嫩肉的,不是咱泥腿子,说的话能当真?”
“可那是一成麦啊——多那一成,我家小儿可就不用挨饿!”
……
外围的黔首熙熙攘攘,竟都不自觉地前进几步,围观的圈子瞬间就缩小许多。
无论信或不信,能多上一成收成,对这些一辈子和黄土打交道的农人来说,都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不要觉得一成粮的增产很少。
秦地多贫苦,农人多饥饿。就算能多一口饭,只要卖些子力气,多付出些辛劳,没有人不乐意的。
老秦人从来不怕吃苦,也不惧吃苦。
秦昭抬头,有被黔首和里正的热切吓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空晓理论的秦昭只说了个最保险的数值,又为能增加农人们的积极性,补上了“至少”做修饰,但这一双双发亮的狼眼,确实叫她心里些许惊慌。
“昭,你没问题吧?”
桑冉摆开里正,以保护的姿态快步回到秦昭身边,压低声音传话。
“这就是你昨晚说的要‘做点事情’?真是吓到冉了……”
桑冉似乎话未说尽,他的精力放在盯着略显疯狂的黔首们身上,盘算着若他们暴起,要如何带秦昭离开。
秦昭也知道,看这些村民的阵仗,桑冉只是担心她玩脱了把自个儿搭进去。
但她不怕。人类想要更好地活下去的欲望并不可怕,而她也相信,科学和实践验证过的东西,一定能满足农人最质朴的愿闻。
有想要麦子收成多上一成的愿望是好事情。
比起不信,秦昭更怕的反而是早已麻木的心。
“里正,乡亲们,我是秦国新君派下来游历、强秦的士子,我有让乡亲们收获更多麦粮的法子——乡亲们想要吗?”
秦昭从桑冉身后走出来,一点点走向那些热烈的眼睛。
她举起腰上的国府令牌,冲着昨天夜宴上的男女老幼们呼告。
“想要!”
“是真的吗?”
“里正,里正——”
听到黔首们的回应,里正再次上前,激动和顾虑在他心中交织。这会他反而迟疑着,问不出话来。
秦昭发现了,她将国府令放到里正手里,把手搭了上去。
“乡亲们以贵客待我,我想回报你们。只是做上一点事,能让大家过的好一些,何乐不为呢?”
“里正勿忧心,昭不求任何报酬——我只希望乡亲们好,秦国也会变更好。”
“里正放心,方案实施起来不难,若是想学,甚至每个人都能学会。”
里正把手也搭了上去,过去与未来在瞬间交汇。
这次,他的眼神和语气格外坚定:“请客发令,需要乌白村上下做些什么,绝不推脱!”
秦昭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请里正暂缓分麦种,请先亲们暂缓秋播——不会耽搁太久,快的话一天就行……请让昭先帮大伙筛选麦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