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那鞅务必要让冉的期待落空,日日噩梦才好呢。”
“……冉跟你不熟,请君子不要用这么熟络的语气与我说话。”
眼见桑冉和卫鞅又绊起嘴,孙膑转了转轮椅,邀请秦昭过来。
跟这位法家斗嘴皮子,某个自我放养的墨家实在是太嫩。
“走吧,昭,我们先去招贤馆,你不是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天?不用理他们。”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膑,一路上的结伴扶持之情呢?当被风刮啦?”
“然也。鞅与你的畅聊之谊,膑也要忽视?”
本在斗嘴的俩人又围到轮椅两边。
孙膑被吵得头疼,奈何轮椅被俩人拽住,根本走动不得。
秦昭笑了。
这群男人也不过二十五来岁的年纪,战国时代虽逼迫着人早熟,她很庆幸能看到的不是书本或是画卷上沉淀后的他们,而是他们藏在在骨子里的少年意气与活泼。
或许这种东西在他们坚定迈向自我道路时会消磨干净,但此刻一现昙华,将铭记终生。
“出发吧,迟了可不好。”
秦昭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背,推上轮椅往前走。
前路若有友人相伴而行,风雨不惧。
……
这是秦昭第一次踏进招贤馆。
虽然来栎阳的次日,她就有在远处望过那么一眼。
那会瞧不出什么,只觉得新建的招贤馆和栎阳的整体风格浑然一体。
如今进去细细一看,好家伙,老秦人简直把勤俭节约刻进骨子里了,说是新建的招贤馆,实际是废物利用,将原先一间老仓库分隔收捡改造来的。
秦昭看不到房间内设如何,但看周围列国士子不见明显消瘦,有些人反倒容光焕发,想必这些贤良之才是受到良好招待的。她转念即知,秦国可能把能用的投资尽可能地都用在了刀刃上。
库房平地正前方放着漆成全黑的将军案,四周依次摆着不少小案和坐席,更外围的便是些蒲团。
国君尚未到来,这里应该是招贤会的现场。
秦昭一行人停在稍远处的廊下。
她能理解孙膑不太愿意暴露在大众视线里,但不能理解卫鞅。
这个事业心极强的变法达人不仅跟他们一起躲在这,还特意站在孙膑身边,唯恐前方的树干遮不住他又胖了点的身躯。
这可是秦国新君嬴渠梁主持的第一次跨国人才招聘会,也是大秦帝国从此广纳六国贤才的开端——
身为在历史上被大书特书“商鞅变法”的卫鞅,不去和嬴渠梁“以强国之术说君”“语数日不厌”,反而躲起来是几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