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
朱祁镇心口起伏不停,一双眼睛兀自盯着她,良久,缓缓吐出三个字:“都退下。”
“啊?”曹吉祥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退、下。”他一字字重复。
曹吉祥急劝:“万岁,不可感情用事呀。”
“要抗旨吗?”
朱祁镇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曹吉祥吓了一跳:“奴婢不敢!”
朱祁镇怒目环视,沉声道:
“今日之事,谁要敢透露出去半个字,朕就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素来安谧缓和的水面陡然掀起万丈波澜,远比平日里就奔涌不绝的波涛来得震撼人心,望而生畏。
他一向宽以待下,何曾讲过狠话?
此次难得动了怒,扒皮抽筋这等威胁之言,在场众人皆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个始料不及,均对面前的帝王生出从未有过的畏惧之感。
曹吉祥也不敢再言,手掌一挥,带着众人一起匆匆离场。
徐云中亦敛了眉目,躬身退下。
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旌忠祠内只剩他们两个。
佛乐不知何时停下,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织锦御靴抬起,踩在那几截断裂的香支上,碾成碎末。
帝王挟着浓郁的压迫感逼近,俯下身子,一把捏起她的下颚,猩红的双目几欲冒出火来:
“朕对你百般宠爱,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上,如此情分,都不值得你低头吗?”
滔天的怒气促使他指间不自觉地用力,捏着她的下颚猛地上抬,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登时留下几道红印。
绿竹吃痛,轻轻啊了一声,那蛮横的力道使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后仰,脑袋轻晃,发间的玉簪滑落,云鬓就此散开,秀发如瀑垂下。
吧嗒,发簪跌于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莹润通透的发簪落入眼中,今晨她柔顺的眉眼浮于脑海:
“万岁喜欢它,那妾就戴它。”
回想此处,他终是有些不忍,手指微微松开,怔怔道:
“今日庙里供的如果是于谦,这香你是不是就敬了?”
“是。”她毫不犹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