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年间,有个叫薛瑄的做了大理寺的少卿,王振想拉拢他,却被他屡屡拒绝,因此王振记恨在心,于是便让言官弹劾他,说他对朝廷不满,本来定了死罪,却不料朝中有不少官员联合上抗疏替他申辩,王振见众怒难犯,便将他削职为民,叶绿竹的老爹就是薛瑄府上的幕僚。”
“竟还有这个背景,我倒头一次听说呢。”
“当爹的是幕僚,做闺女的心眼自然也不会少,何况她爹还不是普通的幕僚。薛瑄的父亲曾任教谕,叶父是其得意门生,他跟薛瑄自幼便相识,互为知己,只因叶父略有腿疾,求不得功名,便被薛瑄养在家中,替自己出谋划策。后来薛瑄获罪,叶父为了避祸,才带着妻子归隐紫荆关。”
“怪道呢,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母亲是通州人士,按理来说,该往京师里嫁才是,再不济,也不至于嫁到紫荆关小村子里呀?原来是从京师往那儿避祸去了。”
“叶家到了紫荆关,以教授经学为生,在当地甚有名气。叶父若是不死,想来也会成为当世大儒,有道是虎父无犬女,叶绿竹岂是寻常之辈?”
“还真看不出来,平常也不怎见她说话,有什么事,都是元青萝出来叭叭,她反倒像个跟班。”
“哼。”
周辰安轻笑,俯身望向石桌上的棋盘,指尖拨动一颗白子,挪到黑子前面。
“元青萝不过是她推到前面的障眼法,用来引去你们的注意力,她自己呢,却藏在后头,坐镇指挥,她指哪儿元青萝打哪儿。深藏不露的锋芒,往往比看得到的锋芒更危险更致命。我的亲姐,你可真会给自己树敌,我要是晚两年下山,说不准就得给你上香了。”
听着他的话,周贵妃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眉心皱得越来越紧,直到最后一句话入耳,柳眉一竖,一巴掌呼他脑袋上。
“兔崽子,就不能说点吉祥话?”周辰安揉揉脑袋,无奈叹气:“好话易说,好人难做,我的姐呀,你就不能长点心?少树点敌?”
“都怪你!”
“怪我?”
“谁让你不在?”周贵妃没好气道,“你但凡早点出山,我哪至于这么被动?”
“对。”他认真点头,“都怪我。”
“可不是?总算你心里还有点数。”
“没错儿。”他仍旧点头,一本正经:“我何止是该早点出山呀,我更该早点出生,抢在你前头,然后我就劝咱娘啊,别再生了,哪还有现在这些破烂事?怪我,实在怪我!”
“呸,少贫!”她又一巴掌轻轻呼来,“事都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除掉她吧?”
“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他白了她一眼,“你要庆幸,上次她没有真的失身,否则,这朵万岁一直想采却没采到的花,被你毁了,便是他嘴上不说,心里记恨起来,早晚拿你撒气,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