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康熙这才随手将鱼竿丢给一旁的宫人,慢悠悠地从椅座上起身。身侧,纳兰明珠同胤礽对视一眼。
“纳兰大人,今日朝中可有要事发生?”临出宫之际,胤礽特意问道。
远离朝堂日久,茗园内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拿这种事来叨扰,因而这会儿,胤礽消息不免闭塞了许多。
纳兰容若微微颔首,方才道:
“今岁雨水过于充沛,江南那边也有不少地方遭灾,虽目前来看尚不算太过严重,但南边已有不少传言过来。”
“传言?”
“无外乎储位空悬,朝纲不定,长此以往,于我大清国运无益……”纳兰容若轻笑一声,压下即将溢出口的讽意。
第一次听到这般“新奇”的说法,
饶是胤礽也半响无语,实在想不通储位之事,于黎民生计又有何关联。
“这般传言竟还能泛滥如此,看来这人在江南一带势力必不会小。”江南啊!胤礽还记得早前随汗阿玛南巡之时一闪而过的迤逦风光。
怪不得汗阿玛今日如此生气,全国赋税,江南独占其四,不论粮米盐运皆是重中之重。在这里动手脚,跟在自家汗阿玛心上插刀又有何两样?不过……胤礽想了想:
“曹寅应当不至如此不智吧?”
“曹大人自去岁起便病的起不得身,身下唯一嫡子也是个身子弱的,如今织造府府大都由其弟曹二爷。”想到曹寅,纳兰容若眉间不觉带了几分可惜。
所有人都知道,曹氏荣华大都系于早前的奉圣夫人,如今则是尽数归于同万岁爷走着自小情分的曹寅一脉,一旦这两人去世,失了帝心的曹氏一族不说在江南继续呼风唤雨,怕是连守住己身,不被曾经压在身下的众势力生吞活剥已是艰难。
早前康熙帝为何甘愿冒大不违为一介包衣之女赐婚宗室郡王,其中未尝没有保全之意。
然而如今看来……
“这人心总归是不知足地………”想到万岁爷,纳兰容若不觉摇了摇头。
被自己最为信任,百般打算的心腹如此背刺,万岁爷如今心情可见一般。
胤礽心下也难得沉重了许多。
儿子,亲信,友人,或许这皇权之路本就是一场逐渐失去一切,终得孤家寡人之路。
离宫前,胤礽最后一次看了眼朱墙绿瓦,彩画雕梁的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