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做什么,快看地上啊,这几个字可是我好不容易偷偷从大哥那学来的。再多识几个字,在外面才不会像上回一样,被人傻乎乎地骗了去………”
眼看眼前之人瞳孔逐渐失去色彩,三人心下俱是酸涩难言,尤其是一旁的杨承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明明只要努力些便能避开地结局,偏却走到了如斯地步………
若是没有那场大雨,或许两人早早已经带着银钱离开了这等魔窟。若是他杨承安能一开始就带人过来,没有那半个时辰的耽搁,说不得,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这世上,偏生没有如果。
临走之际,胤礽依照阿玉所言,以数十块上等灵玉为基,在神庙中布下消怨阵。许是临终之际,一家三口终究得以团圆,亦或是大仇得报,此次超度算的上顺利。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神庙中的种种罪恶终归在这一刻,尽数化作灰烬。
一路上,瘟疫缠身的众人虽病症未解,然身上附着的咒怨之意却已然没了踪影。然而饶是如此,包括胤礽在内的几人心下仍不是滋味。
回程的马车上,对于胤礽方才近乎奇异的动作,二人谁都多言一句,更没有多嘴问上什么。
作为胤礽的亲姨父,身下已有一子的富察永安天然便是太子一系,此次更是第一个请求留下保护储君。不论感情还是利益,都断没有背叛胤礽的可能。而杨承安本人更是身无旁系………
今日此举,虽然冒险了些,大抵也是值得地。马车上,胤礽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太子殿下放心,今日之事,断不会从微臣口中透露半分………”离开之际,杨承安躬身一礼道。
“殿下,那位小杨县令………”回程的路上,富察永安难得有些不安道。
“灾疫之事为重,放心,杨大人的品性,孤还是知晓一些地………”
“殿下心中有数便好。”
联想到今日所见,再开口时,富察永安面上不觉带上了几分敬畏。
他这是娶了转世神仙的小姨吗?回去的路上,富察侍卫仍是一脸恍惚,行走间,险些还被门口的椅子腿拌了个倒仰。
***
从根源上解除了咒怨,剩下地就好办多了。随后几日,胤礽连同章院判一道,很快便研究出了对症的方子。章老太医诊脉之时尚还犹疑了一瞬:
“总觉得这脉像不若往日般混乱无常………”
“许是感染程度不大相同吧!”一旁的胤礽随口道。听眼前之人这般解释,章老太医抚着胡须的手微顿了片刻,旋即很快便恢复了以往乐呵呵的模样:
“想来也是了,同一病症不同人身上尚还不甚相同,倒是老夫方才魔怔了………”
“怎么会!”见对方如此,胤礽挑了挑眉,将手中修改过的方子复又重新递了过去:
“这世上,怕是再没得章大人这般眼明心亮之辈了。”
“呵呵!”老太医伸手,摸了摸已经尽数发白了的胡须:“太子殿下过奖,微臣这一辈子,能在医术一道多走上这么一段,还能见识到殿下这般别具一格的医理,此生已然无甚憾处了………”
知晓对方所言俱是出自真心,胤礽这会儿也跟着笑道:“但常言道,最精彩的医术,往往是在日后不是吗?”
“殿下说的是极,是极啊………”对视了片刻,老太医很快抚掌而笑。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之前一事。
有赖康熙帝的重视,自归京之日起,各地药材便源源不绝地流向南野,如今又有了方子。不消一月,各地疫情便彻底控制了下来。街道各处,不时有胆大的商贩冒头,沿街百姓们雀跃之声良久未消。
然而正当众人欢呼庆祝之时,南野衙门却传来噩耗:
“太子殿下,杨大人他不好了!”
胤礽赶到之际,小小的县衙周遭已经围满了人,作为带领大家数次度过危难的父母官。杨承安这位县令如今在众人心下的地位不可谓不重。这会儿连衙门后门处,都挤满了神色焦急地百姓们……
“大人今早还都好好的,得知疫所最后一位感染之人已经病愈,大人还破天荒地饮了杯水酒,谁曾想晌午未到,人便………”
说话间,年轻的小衙役不由吸了吸鼻子。若没有杨大人,他如今还是个父母双亡,只能在街头被人压着杂耍,挣来的银子还要被层层剥去的混子罢了,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
“大夫是怎么说的?”穿过县衙大堂,两人很快来到后院。小衙役一边带路一边强忍着哽咽道:
“说是早前疲累太过,又不慎感染了重风寒,如今………如今………”小衙役抬手,狠狠擦了擦眼角: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晓地,自疫症以来,大人他这些日子一日都未曾好生休息过………”
“大人这么好的人……”
一路絮絮叨叨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正院。床榻上,杨承安这会儿人已经烧的满脸通红,一旁的杨老夫人正满心焦急地守在榻边,不时拿着汗巾子在对方额头上擦拭着。
见太子殿下过来,众人很快便退了下去。离开之际,杨老夫人还不忘回头瞧上一眼。
“此次之事不过阴阳际会,并非你一人之过,更无需你来承担这份罪业。”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胤礽便已然明白了所有,然而这一刻再多的言语也是虚的。良久,胤礽也只能低叹一声,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