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野无遗贤,有才能的人都已经被帝王选走了,人尽其用,剩下的落榜士子都是没用的废物。他是废物,所以朝廷才不用他。
我没本事吗?严庄目中满是红丝,打着酒嗝盯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咬着牙质问。
严庄醉了,在他眼中杯中的倒影已经不是他自己来,而是一张模糊看不清五官的脸。
他没见过天子,自然想象不出天子的模样。
可严庄知道那就是李隆基。
我有的是本事,我不到四年就成了安禄山最看重的谋士,我怎么会没有本事呢?严庄质问着酒杯中的虚影。
酒盏中只是他自己的虚影,自然无法回答他。
严庄却笑了,他抬手将这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喃喃道:无碍,用不了多长日子我便能亲自到你面前去问一问你了。
安禄山带兵攻破长安城之日,便是他对李隆基偿还昔日所受屈辱之时。
野无遗贤?他这个遗贤到要让李林甫和李隆基看一看,昔日被他们当做玩笑玩弄的落榜文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严庄踉踉跄跄走出了包间,下楼时候脚下不稳差点要摔倒。
还好一只大手搀扶住了他。
严先生小心些。
严庄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略微有些熟悉的脸。
他记起来了,这人名叫武令珣,也是安禄山的手下,似乎和安将军的次子交好。
武家被李隆基打压,武令珣也过得不如意,这才投了安禄山,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
这么一想,严庄又无奈摇摇头。安禄山这满帐的谋士和将军,不都是被打压的不如意之人吗,要不然好好的世家子弟为何要来投靠一个杂胡呢,还不都是无路可走。
我来买酒,不曾想正好遇到了严先生。武令珣搀扶着严庄下了楼梯,又关切问,严先生醉了,可还能骑马?
严庄揉揉额角,点点头:尚可。
武令珣笑笑:那我便回去买酒了。
说完便潇洒转身进了酒肆,很快便被淹没在了一堆酒客的背影中。
今日遇到的熟人倒是多,严庄感慨了一声,拉直马缰,径直离开了。
数日后,李长安看着面前的几封密信摸了摸下巴。
安禄山会对杨国忠提出这么个条件倒是不出她所料。同行就是冤家,安禄山想要造反,肯定不会放心老窝边上存在另一个反贼。他又不知道李隆基不是单独忌惮李亨,而是公平忌惮每一个能威胁他位置的儿女,就更不可能知道李隆基不会再让她回朔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