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思当时觉得诧异极了,毕竟草原上人人都会养牛羊,不会养牛羊的人一千年前就被饿死了,根本不会有后代能传下来。这些草原上遍地都是的人也能叫做人才吗?
只是当时阿布思做了一个在他现在看来愚蠢无比的决定,他让人悄悄把这个消息按了下去。就像安禄山不想范阳的人口外流一样,阿布思也不想他部落的人口外流。
他当时被安禄山逼的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也没时间去多在意旁人。直到今日再遇到这位寿安公主,那一段曾经被他随意扔到一边的模糊记忆才又被他从脑子里扒了出来。
日后北方边塞会着重发展畜牧,对畜牧人才需求很大。李长安终于开口了。
日月所照,皆为王土,王土之民,皆为唐人。大唐足够大,足以让所有百姓安居乐业。
阿布思苦涩道:那就好。
再也没有突厥人了,往后只有大唐人了。
李长安离开了营地。
阿布思召集了自己的妻儿和亲信,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打算。
尽管他的亲信没有把轻松摆在明面上,可阿布思依然能感受到他们松了一口气。有地方可去,总比流浪好。
只有阿布思的妻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
阿布思牵住了妻子的手,忽然笑了。草原弱肉强食,输了就是一家子都要死绝,孩子要给敌人当奴隶。
他好歹只是输了自己的一条命,比起草原上那些先辈,运气已经算极好了。
最后,阿布思唤来了他的大儿子,将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告诉了他,然后叮嘱道:我没用,玷污了阿史那姓氏的荣光,日后你就跟着寿安公主好好干吧,去光复阿史那姓氏的荣光。
阿布思的大儿子狠狠点点头。
后半夜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野鸦盘旋,凄厉啼叫着,天气冷得厉害。
主帐之中,一道身影抽出了长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温热的人血咕噜往外流,染红了冷白的刀身。身影倒下,这柄刀也掉落在了血泊中。
这柄刀杀人无数,最后一个倒在此刀下的人,却是刀的主人。
冷风呜呜吹,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哭声。乌鸦哭得更加凄厉,乌鸦是草原人的吉鸟,这些乌鸦不该哭,如今也哭了,大概是在哭这个既不算聪明也不太愚蠢的死人生不逢时又所遇非人。
第二日一早,突厥裨将送来了一个石盒。
是阿布思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