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书瞥见,心中便想:看现在情状,自己算是过关了吧?
原来,梁煜十分在意闻颐书在池望眼中的形象。知晓日后他们必有相见,便叮嘱闻颐书不要太过放浪自己的本性。虽不是狡柔伪装,但也好叫池望知道他闻颐书非真是那等美色惑人的佞臣之辈。
闻颐书自己虽不在意如何,但知此人乃是梁煜心腹。又得了梁煜那般嘱咐:莫要在此人面前太过放浪形骸。所以就算是为了梁煜,他闻颐书少不得也要收敛一二。
一人品性如何,是要观其言,察其行。梁煜如何说闻颐书这般好那般好,池望总是不信的。只有自己见了其人言语举止,心中才会有考量。
池望对闻颐书现在的感官便是聪明有慧,巧言善辨。一番话说下来,当真有一二分意思。再加上那等海棠沾细雨,桃花惹银鱼的绝世容貌,实在是叫人不喜欢都不行。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池望也是暗自好笑不已:自己竟然真是在考量此人配不配得上梁煜了。
只是又想起梁煜对自己说起的那番话——
“你莫要总想着配不配,合不合这等无关紧要的事。到了你我这个位置,若能有一个心意相通的人。二人所思所想所取皆是同路,其他东西都全是虚妄了。”
梁灼戏称这是梁煜说过最肉麻的一段话了,指着兄长直打趣。池望当时就觉得这实在天真甚至可笑:光有个心意相通就不见其他?岂不是叫天下人都乱了套。偏还有皇后娘娘那一句:“你别想着挑剔人家,说不得人家嫌弃你呢。”
这样的说法与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导完全背道而驰,叫他一下子想通顺也实在是难。
池望也是奇了,他自认池家从来不是那种离经叛道之人。缘何教出一个女儿就那般特立独行?连累了两个儿子一个看似沉稳,实则做事出格;一个惫懒散漫,整日无所事事。池望只觉前十几年自己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
可是能如何呢?人都已经选好了,他现在还有其他机会另投明主吗?
想到此,池望有些头疼。
正郁闷之间,面前酒注注入一流酒香,闻颐书搁下酒壶,问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菜肴可口,美味难得,”池望道,抬起面前酒注饮尽却不放,只在手中把玩,“其实闻公子不必如此费心。凭我所知,闻公子……当不是这般特别在乎别人所思所想之人。”
听到这话,闻颐书立马笑了,将那酒壶推得远远的,好似推走什么重担,“确实不是。”
顿了顿,又道:“只是阿煜很在乎你们……”
池望玩着酒杯的手立时停了,闻颐书见他这幅模样,嘴角笑意越深,“其实我也不在乎你们所思所想,我在乎的是阿煜。”
“原来如此,”池望点点头,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梁灼和梅喻芝抢最后一块肥牛,一下子凑过来。
池望把他脑袋推开,嫌弃道:“一嘴巴蒜味儿,离我远点!”
“哦,我记得了,阿望你不吃蒜的!”梁灼恍然,长着嘴巴就冲着池望呵气。惊得池望差点从椅子上闹起来。
正欢声笑语闹着,外头门敲开了。掌柜的略带忧愁的目光出现在门口。闻颐书见了,朝里面做了个手势,自己走了出来。
“什么事?”
掌柜的打了个揖,苦脸道:“外头来了个人,说是看中了咱家的生意要买……”“你这话说的,”闻颐书冷笑起来,“怎么,想换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