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琳眨了眨眼,确定对面那对幽深的瞳眸里,她的倒影眼皮红肿,满颊是泪。手指试着蜷了蜷,钻心的痛让她呲了一下牙。
卞闻名的状况更糟,一条条红血丝,像在充血的肌肤上割开的裂纹,嘴角也噙着一条血痕。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卞琳突然失了兴致。她垂下手,直挺挺地歪倒在沙发扶手上。
她看着斜上方的水晶吊灯发呆。吊灯的灯芯在中央,周围二极管吊灯网状分布。犹如太阳和星云,散发着优雅细致的光芒,似乎在嘲笑她轻易被激发的暴戾和怒气。
“把灯关掉。”她恹恹地开口要求。
水晶吊灯应声熄灭,又只剩一盏昏黄台灯。
卞闻名很快回来,蹲在女儿身前,扭开一管药膏,涂在女儿掌心和手指。
“宝宝以后还想打爸爸耳光的话,爸爸给宝宝定制一个专门掌掴板。”卞闻名心痛地柔声说道。
“哼。你有受虐倾向,未必我要配合你当个虐待狂。”卞琳愈发恹恹。对他的肉麻话,除了噗之以鼻,也只有麻木不仁。
卞闻名背着光,无声笑笑,由衷赞美。
“爸爸的好宝宝。”
手掌抹上厚厚一层药膏,凉丝丝的,卞琳心底的浮躁也褪去大半。
“你走吧。我没力气,借你的地方歇一会。”
“爸爸在这儿陪着宝宝。”
卞闻名停顿一下,十分地恳求道,“宝宝,爸爸有一些话,只求宝宝听一听。”
卞琳心中一紧,她不想听。
她突然明了,她这般抗拒听他的理由——不是担心他解释之后,她会硬不起心肠继续怨恨他;而是害怕他那些借口过于轻佻可笑,让她曾经光辉的记忆,终不免落得个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