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穿着一双白球鞋的脚,在水泥地坪上蹭来蹭去,踢着不存在的小石子。
她恼得紧。原先想好,把他当房东,自己来借宿。
面对面才发现,她比她想象的还要记仇。
算起来,已经有六年多,她只称呼他“喂”。
他没有资格。没有当她爸爸的资格。
卞闻名笑了笑,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而现在,时机到了。
于是,他颊边那道狭窄的酒窝,在眼前一闪而过,卞琳就跌进他怀里。
耳畔灼热的气息、鼻尖天然织物清雅的味道、还有那句——
“宝贝,你来爸爸身边了,终于!”
卞琳喉头一酸,无法呼吸,像鱼在搁浅。
这一刻,她忽然共情了《渔夫的故事》中,被所罗门王封印在瓶中的魔鬼。解救来得太晚,变成一种折磨。只不过渔夫是无辜的,因为他对魔鬼没有义务;而卞闻名却对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太晚了……
不止她不想要,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要了。
她突然挣扎起来,双手撑在卞闻名胸前,用力推开他。
她踉跄着退后,右手扬起,一记清脆的巴掌,拍在卞闻名脸上。
一时间,空气凝固。
身后,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呆若木鸡。
倒不是后悔打到卞闻名。只是忍不住想,她的借宿机会可能泡汤,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