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叶硬着头皮,跟着来人进入房间,见床边已经围满了人,看样子应该都是床上病人的晚辈。
“闪开,大夫来了。”
床前的人马上往旁边一闪,让丛叶走过去。
床上病人的模样,吓了丛叶一条,心道这是什么病?
只见一位七八十岁的老者,一头稀疏的白发,眉毛也已经花白,如同橘子皮一样的面皮显得格外苍白。这些都不是让丛叶心惊的地方,让丛叶吃惊的是老者高高隆起的腹部。说准确点,应该是上腹部。到了这个时候,丛叶也只能装下去,反正120急救车到不了,有上次医生的嘱咐,谁也不敢碰病人,那么自己现在能够让病人家属在急救车到来之前宽宽心,也算是件好事。
“能把以前的病历给我看看吗?”
“给。”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伸手就把病历递到丛叶手中。丛叶翻开病历一看,谢天谢地,上面不是医生体,而是比较标准的行书,丛叶还是能够看懂的。
“气胸”?丛叶看到医院的最终诊断,才明白为什么不让不懂医术的人动患者的身体。一般来说,气胸多发于青壮年,很少有老人患这种病。老人患气胸病,十有是因为靠近胸膜腔的肺气泡破裂所致。至此,丛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上次的大夫会如此嘱咐家属。的确,在不明白老人的肺气泡因何破裂的情况下,擅自搬动老人的身体,很容易使肺气泡的破裂加剧,从而导致病情加重。本就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体内各器官应该都很脆弱了,要是再受到灌满胸膜腔气体的挤压,很容易产生更严重的问题。
好在丛叶以前为了弄清楚自己经脉中神秘的热流,不仅看了不少气功方面的书籍,包括中医的经脉理论,西医的人体解剖等等,都涉猎过。所以,还能想明这些。
看了会病历,丛叶伸手轻轻拉起老者的手腕,他的本意是要试试老人的脉搏,看看还是不是正常。当抓住老人的手腕的瞬间,丛叶突然想到,如果按照网络中所描绘的那样,把自己体内经脉中的热流导入老者体内,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这个念头一产生,丛叶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心中想着,如果能够导入对方体内的话,只是传进去一丝,沿着经脉行走,是绝不可能对老者造成任何伤害的。想到这里,丛叶便用意念引导经脉中的人流,集中到自己手掌心的劳宫穴。同时,把手心紧贴着老人的手心,只是无论丛叶如何努力,根本就一丝热流都放不出来,更不要说导入老者的体内了。
丛叶的动作很快,虽然病人家属看到这位年轻的大夫动作有些奇怪,只是还没等他们看清楚,丛叶已经改变了手的姿势,成为用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安住患者手腕上的寸关尺三处穴位。丛叶做这个动作,纯属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动作,可是,让丛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个指尖刚刚触及患者的三处穴位,还集中在手掌上的经脉中的神秘热流,竟然从三个指尖溢了出来,瞬间便钻入老者的经脉中。
丛叶先是一阵惊喜,随即定下心来,仔细控制着导入热流的量,以及在老者经脉中行走的速度。丛叶知道,现在自己的热流运行的经脉正是患者手太阴肺经,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出于少商,共有十一个穴位。当丛叶导入的热流来到尺泽穴时,感觉有明显的阻塞,稍微加大了热流的量才缓缓冲开,刚一冲开老者的尺泽穴,就听到老人的喉咙里传来“咯喽”一声响。仿佛一口憋在嗓子眼的气,突然冒了出来。
“爷爷有动静了。”
那位拉丛叶过来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惊喜地喊了一声。
“闭嘴。”
站在患者头侧床边的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低声呵斥了一句。
丛叶小心引导着热流继续前行,当手太阴肺经所属十一处穴位全部打通后,又经臑内上臂内侧,过肺系,直达胃口和中焦。这时,就见床上的老者,张口呼出长长一口气,腹部的隆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恢复如初。
“憋死我了。”
“爸爸,爸爸,你可醒了。”
nbb眼看老人终于苏醒过来,而且充满胸膜腔的气体也已经排除体外,这让站在床边的众人无不欣喜异常。那位把丛叶硬拽来的小伙子,兴奋地就要扑到床上老者身上,被旁边那位递给丛叶病历的男子给拦住了。
“小利,你疯了,爷爷现在不能动。”
“没事了,没事了。”
其实患病的老者并没有昏迷过去,只是被胸膜腔内的气体挤压着肺部,以及胸腔内的其他器官,让他难以承受由此带来的痛苦,所以一直在默默坚持着。
“大夫,谢谢你了。好好谢谢人家大夫。”
先是对丛叶表示了感谢,随即又吩咐家人要好谢谢丛叶。其家属一一向丛叶表示感谢后,只见老者又问丛叶道:
“小大夫,你是不是练过气功?”
丛叶知道,自己导入其体内的热流,老人家已经发觉了,只好顺着老人的话,点点头道:
“是练过几年。”
“不简单啊,不简单。以前总听人说气功能够治病,却从没亲眼见过。今天可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能不能坚持到120到来都难说了。”
老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显然有些累,停了停,才再次问道:
“还不知道大夫怎么称呼呢?”
“老人家,我叫丛叶,丛林的丛,树叶的叶。”
见老人还要说话,丛叶急忙制止道:
“老人家还是多休息一会,救护车应该马上就到,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小利,替我送送丛大夫,等明天我再亲自前去道谢。”
“老人家不用,您老还是在家多休息为好,告辞了。”
在病人所有家属的簇拥下,丛叶和那位小利来到楼外。
“丛大夫,我叫齐嘉利,家里人习惯叫我小利。以后有什么事说一声就是,诊金明天早饭后给你送过去。”
“诊金不诊金的就算了,我也没做什么。”
“那怎么成?丛大夫,我就不远送了,一会还要帮着把爷爷抬上救护车。”
丛叶回到医馆,和衣躺到床上,心想,本来想瞒着嫂子的,明天齐嘉利一来送诊金,岂不瞒不住了,该怎么和嫂子解释呢?
随即想到今晚的经历,丛叶又有些惊喜,原来自己体内的热流还有如此作用,那岂不是以后也可以给人看病了?按照中医的理论,所有病症最后都会归结到经脉堵塞不畅上,那么不论是什么病,只要导入自己经脉中的热流,替患者疏通好所有阻塞的经脉,岂不是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会这样吗?!”
丛叶想到这里,猛然坐了起来。
“要真是如此,那还了得?!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时,街上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丛叶知道,齐家叫的120到了。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丛叶干脆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溜达着,对于突然发现的,自己经脉中热流的另外用途,丛叶一时间还想不好,该不该在人前堂而皇之的公开。如果公开,好处自不必说,最简单的就是自己不用再去找工作,更无需打零工了。可是,以什么借口公开呢,气功吗?有多少人信这个东西?还有,自己给人看病,是不是也要有医师资格证书?
想来想去,丛叶还是决定暂不公开。自己目前对于用经脉中的热流给人治病,不过是刚刚凑巧碰上一次,要是真的公开后,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不用一直想逼自己离开观海成,而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余晓鹏动手,自然会有法律,以及相关部门来处理自己。
“还是靠打工赚钱来的踏实些。”
想通了之后,丛叶剩下的就是给嫂子一个解释了。干脆就按照那位老者的话说,就说自己练过气功,这次刚好碰巧就是了。
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了两个多小时,当黎明的晨曦笼罩整个观海城时,丛叶恰恰溜达到海边。静静的海边,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海鸟的鸣叫声,显得格外响亮。站在沙滩上,丛叶面向东方,开始每天必练的吐纳之术。当太阳露出半个脸盘时,才停下来,转身朝日照巷走去。
路上,丛叶顺道买了两个人的早点,等来到小院时,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显然嫂子还没有起床,丛叶转身来到前面被遗弃的小诊所中坐下来,等待着。
“丛叶,早啊。”
丛叶见嫂子是从外面进来的,感觉有些稀奇。
“嫂子这是去晨练了?”
“是啊,好久没有晨练了,身体都感觉有些臃肿了。”
“哪有啊,嫂子的身材比十岁的少女也不遑多让。”
这还是,刚才要给郑俊毅戴手铐的中年警察,刚要上前搭话,却被此人给扒拉到一边,只见此人走到桌前,对着安坐在里面的老头恭恭敬敬行了个军礼,同时嘴里轻声问候道:
“让首长受惊了。”
那名手上还戴着自己的手铐的中年警察,直觉脑子一阵晕眩,双腿打颤,差点也软瘫在地。
而那位林少早已把头埋在了胸前,再也不敢抬头。
“这小小的观海城怎么变的如此乌烟瘴气了?”
“首长,身为警备司令部的司令,我林准轩也有责任。”
“好了,知道与你无关。下面还有来凑热闹的吗?”
“有,被战士们都堵在大堂里了。”
“都是什么人?”
看着眼前的李准轩大校有些犹豫,齐老爷子摆摆手道:
“算了,随便你们处理吧。只是不要徇私枉法就成。真是的,丛叶,小颜看来我们该换个地方吃饭了。”
“齐爷爷,在哪里吃都一样,只是因为我,又让您老人家生气了。”
“这怪得了你什么?走吧。吴晨,小郑,我们走吧。”
丛叶和颜倾城搀扶着齐老爷子走到门口时,老人又停下脚步,对身后的李准轩大校说道:
“好像这里面还有余晓鹏的影子,给老余头去个电话,把他给我带回来,就说我要见见他。”
“是,首长。”
五人刚走出房间,就见一个面肥身胖的中年人喘息着,一路小跑从楼梯上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这是怎么了?林少,林少呢?”
还没等他走到齐老身前,郑俊毅侧身一步,便挡住了他的去路,随口问道:
“你是谁?”
“我是酒店的老板鲍臻,请问你们把林少怎么了?”
“你和林少是什么关系?”
“啊?没什么关系。”
这时李准轩从几人身后现身出来,被鲍臻一眼认了出来,马上喊道:
“李司令,这是怎么了?”
“没你的事,一边待着。”
鲍臻立马闭嘴,乖乖地站到了一边。李准轩见齐老已经走下楼梯,回头吩咐身后的士兵:
“把刚才在场的人全部带回司令部。”
“是。”
士兵答应一声,两人一伙,抓住躺在地上的林少和他的手下,如同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几个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被士兵在地上拖着,尤其是下楼梯时,那种钻心的疼痛,是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可是,此时的五个人却没有一个敢痛呼出声的,一个个咬紧牙关忍着。
当丛叶和颜倾城扶着齐老,跟着前面的吴晨和郑俊毅走到楼下大堂时,被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给吓了一跳。他们哪里知道,此时在小天鹅酒店用餐的客人,见到如此场面,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本来是都围在二楼走廊里的,不过被赶来的士兵都给撵到了大堂里。除了这些想看热闹的人外,还有被林少打电话喊来的人。有警察,有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足足把整个酒店大堂都站满了。
说实话,丛叶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仅是酒店里面,就外面的马路上,在部队拉起的警戒线外,还围了不是警车,以及看热闹的市民。
齐老爷子刚走下楼梯,就见几个穿着体面,一看就是政府官员模样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迎了上来。其中一个,丛叶看着有些面善,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扭头看了一眼颜倾城,只见颜倾城低声说道:
“分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时运通。”
nbb“好名字。”
当然,丛叶的赞叹只是在他心里,这个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齐老,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
那位时副书记一脸疑惑地迎着齐老爷子问道。
“怎么,我就不能到这里吃饭?”
“不是,不是,齐老您误会了。”
“你是为那位林少来的吧?”
“齐老也认识省委林副省长的公子?”
“我说嘛,原来是大有来头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不认识。”
说完,齐老连看都不再看时副书记,直接朝酒店大门走去。
“齐老,齐老,您老误会了,我不是为谁来的,我只是凑巧在这里吃饭而已。”
刚才的时副书记显然从其老爷子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什么,一边在后面追着,一边解释道。
齐老既没有答话,也没停下脚步。前面的吴晨,突然一转身,迅速来到齐老身后,把那位追在后面的时副书记给挡住了。
“你……”
“你也想到警备司令部去做客吗?”
吴晨可不知道什么副书记不副书记,在他眼里只有老首长齐老,所以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我……”
时副书记还要说什么,却被身后赶来的李准轩给拦住了。
“时副书记,请不要打扰首长。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请你马上回到房间去,这里所有牵涉到此事的相关人员,都要请到司令部坐坐,还请时副书记见谅。”
尽管是警备司令部的司令,他可不像刚才的吴晨和郑俊毅一样,毕竟是在地方上驻扎,所以李准轩还是对这些地方官员比较客气的。
“李司令,请代我向齐老解释一下,刚才齐老误会了,我可不是为林星来的,只是凑巧在这里用餐,所以才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道了,请时副书记赶紧回房间去吧。”
说完,李准轩转身对跟着他下来的鲍臻吩咐道:
“通知你酒店的服务员,马上把各自房间的客人带回去,剩下的我要带走。”
好吗,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堂里顿时炸开了锅。除了那些真正的食客,乖乖地主动回到房间外,其余的人要么是被林少林星找来的帮手,要么是在部队上的士兵没赶来之前进来看热闹的。这个时候谁不想找个房间藏起来。可是,要想加塞到人家的房间里,起码你也要认识人家呀。于是,纷纷寻找起熟人来。
还是那位时副书记,毕竟在那位置上,不用他开口,自然有人会趁机讨好,悄悄把他拉进了一个房间。只是,并不是奔林少林星来的人都有如此好运气,最终还是有三个市府官员,被李准轩的士兵给带到了警备司令部。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身为上将离休,战功显赫的老将军齐老,在小天鹅吃饭,竟然被省委林副省长的公子林星,堵在房间里大闹了一场。甚至大骂齐老是“老棺材瓤子,就是牢饭也吃不了几天了”。更有甚者,林星一个电话,不仅把市公安局的楚副局长惊动,并亲自带领警察前往酒店惩治打了林星林少,老将军当年的警卫员,如今某特战部队的郑俊毅中校。而且,还同时惊动了市委分管政法系统的副书记时运通,以及其他几名政府官员。
虽然此事没有见诸报端和电视新闻,不过,小小的观海城才多大点地方,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是妇孺皆知的新闻了。
离开小天鹅酒店的丛叶一行,在丛叶的建议下,五人来到张记海鲜馆。还没等他们吃完饭,就已经听到海鲜馆的服务员在议论此事。齐老脸沉似水地说了一句:
“再不整治整治,我们这一辈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天下,就要被这些人葬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