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惊醒,瘫软倒地大口喘着粗气。
老人问道:“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陈九回道:“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听到了,但看不懂,听不懂。”
老人接着问道:“为什么要看懂?为什么要听懂?去感受、了解它们的情绪、意志,而非去‘交流’。”
少年似懂非懂,重新入定观天下。
——
——
地下城镜湖边,陈寸心、袁林并肩而立,陈沉稍稍靠后些,另有一名红楼暗卫,站在最边上。
此刻他们身前,多了只瑟瑟发抖的大老虎,垂着硕大头颅蹲坐在地上,两只巨爪如同无处安放般,来回扭动着扒土。
它不敢大声,轻轻叫着。
“嗷呜……嗷呜……”
声音小到不能再小。
黄花猫怕极了陈沉,见了一年仍旧如此。它本以为,此生不会再遇到类似的恐怖,可没成想,今天又多出来三个。
看着和颜悦色,实际上呢?吓死本喵啦!
等它叫完,陈寸心看了眼身侧。
暗卫适时出声道:“它说几天前,陈九回来过,还有一道陌生气息,很快就又消失。”
陌生气息……
袁林愣了愣,看向身侧,犹豫了会没说话。
陈寸心瞬间恍然。
他皱眉不语,有些纳闷。
将近一甲子的画地为牢,为何偏偏在此时入世,选中陈九?
那位又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离开四方大山的?
思索间,陈沉忽然握紧袖中短刃。
场间,多了一名老者,凭空出现。
他面朝四人,双手负后而立,身姿异常挺拔,完全没有被岁月摧残的痕迹。
他望着几人,淡淡道:“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足此间。违者,死。”
清风骤起,衣袖飘摇。
陈沉与那位暗卫如临大敌,前者眼神警惕,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后者不自觉退开半步。
高下已分。
黄花猫直接扎入湖中避难。
陈寸心向前一步,轻声道:“陈沉留下。”
那名暗卫明白家主的意思,点点头,自行离去。
陈寸心轻整衣衫,双手覆于身前,弯腰恭敬道:“舅舅。”
……
陈沉有刹那间的愣神,随即收回短刃,再没有出手的欲望。
她知道面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很强,哪怕是师傅与家主,都未必是其对手,但最开始时,陈沉仍想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他。
哪怕自己死。
老人目光中满是赞许,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小丫头,越逢强敌越要杀之,这份心境难能可贵。只可惜你最近些年,路子走得有些偏,否则我也不会选择陈九那滑头小子,直接把衣钵传给你便是。不过好也好在陈九,他以心觉观人心,在你身上种下一颗种子,待到成功发芽,便是你更进一步的时候。那时我若还没死,教你几招。”
若还没死……
陈寸心明白了。
袁林极度不爽,吹胡子瞪眼道:“嗨,我说老前辈,当着我的面抢徒弟,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老人眉头高挑,反问道:“不服?打一架?”
袁林嘴角直抽,讪讪一笑道:“跟你打没意思,打着打着升一境,这谁顶得住。”
升一境?
陈沉有些惊讶。
大师升宗师?
肯定不会。
眼前这口出狂言的老家伙,如果仅是大师境,不至于让家主和老师如此慎重。
宗师再升一境?
有意思。
熄灭的战意再度涌现,女人跃跃欲试。
陈寸心轻轻摆手,示意她不可冲动。
他上前几步,平声静气道:“舅舅,您若选中了陈九,说一声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老人似笑非笑,表情玩味道:“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愣愣的找你们,整个几方会谈,在你这小狐狸的的影响下,陈九还会答应我的请求?那小子跟你一般无二,想着让我既不出山,也不破境,就那么安稳的老死,睡觉都能踏实几分。”
陈寸心直截了当道:“您应当明白,我与陈九,都不是为了自己。可现在照这情况看,小家伙似乎同意了。”
老人点点头,说道:“他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人这一生,总有某个瞬间,会丧失理智去做些顺应情感的事。”
陈寸心叹了口气,不死心的问了句:“可否让我见见九儿?”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