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城门口的时候,沧黎已经坐在那里看着玄俭整理东西。
见他来,忙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但在蒋仲谷觉得紧张的距离之外停住,有点试探的轻声寒暄:“仲谷兄早……”
“……你也……早……”蒋仲谷点了点头,从他身前走过。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沧黎却开心得不得了,至少,这是一天的好开始。
只不过,他仍旧是不敢一下子太过接近蒋仲谷,一整天里也只克制的和他有了简单的几句对答,没有什么重要内容,甚至空白得和路人差不多,可只要听着那声音,沧黎就觉得像是能镇痛一般,身上那些新旧伤痛都减轻了不少。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一日里蒋仲谷说了多少句话,代写家书时蘸了几次笔,连他给人卜卦时说的内容都听得仔仔细细。
尽管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却能让他晚上独自回味很久。
第二天也是依旧,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
到了一个月后,沧黎已经能站在他身边一步的地方与他讲话。
盛夏的炎热一过,屏江就迎来了连绵的阴雨天气。
这样的天气一个健康的人尚且难受,就更不用说伤病一身的沧黎。断骨处因为阴潮而痛痒难当,闷热的天气让他胸口烦闷,即使玄俭使出浑身的解数来,端上桌的饭菜也大多都是原样的端下来。
沧黎在这病痛中迅速的消瘦下来,脸色也苍白灰暗,但因为与蒋仲谷多接近了一点而高兴的心情让他看起来还算精神。
这日一早,玄俭端着白粥小菜进屋的时候见沧黎正将窗户开着看向外面。
已经一连阴雨五天了。
玄俭都不知道沧黎这样一副完全没有法力抵抗的身体到底是靠着什么样的毅力才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倒下的。
“仙君。”玄俭将早饭放在桌子上轻轻叫了一声。
沧黎嗯了一声却并没立刻转身,低低的咳了几声之后才微微皱着眉头坐在桌边。
盛着粥的碗在他手上端了好一会儿,直到那粥都要被他拿勺子搅得凉了才终于吃了半碗下去,桌上的一碟鸡丝、一碟炒笋片却是半点未动。
“仙君多吃点吧……”玄俭见沧黎只用了这几口就要罢筷,终于是忍不住央求了一句。
沧黎抬头笑了一下:“没什么胃口,不如你去热一壶酒来,本君倒是有点馋酒了。”
玄俭还想再说,沧黎已经摆手示意他端下去了。
沧黎并不是好酒的人,但这种时候也很难不想要喝上一口,还要越烈越好。
只有那甘冽的辣味穿过喉咙的时候他才能从那满身的酸痛麻痒里解脱一时半刻。
“好酒……”沧黎仰头就喝下半壶,凛冽的酒液一流进肚子里,身上就轻松了些许。
等到酒力慢慢发挥出来,那让他坐立难安、连话都要说不出来的难受终于是在微醉之下变得不那么折磨。
沧黎又缓了一刻,而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他要去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