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钟淳抱紧了桌底的木椽,透过地面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一双银丝抹红皂靴分外惹眼,旁边还跟着几双下人穿的灰布靴。
“奴儿三三,我知道你藏在里边。”
张暄稚嫩又阴狠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响起:“你若是自己乖乖出来,这一次我便饶了你,不然——”
脚步又近了些。
“不然,别怪我把你身上的毛都拔光了,把你的眼睛抠出来当琉璃球玩!”
钟淳紧紧地抱着那根椽,看着桌旁的屏风上一点点映出了那小魔头的侧影,整颗心被高高吊起,一丝气儿都不敢出。
“你是出来还是不出来——”
那人慢悠悠地冷笑了一声,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哼,我已经看见你躲在哪了。”
没半晌,他便听见张暄蹲下时衣料摩擦的动静,一只小手正要从桌底探进来。
钟淳全身的毛都炸了,正要悲愤地张开獠牙,与那小鬼展开一番殊死搏斗。
就在这危急关头,却听见门外兀地传来一声:
“——暄儿。”
那声音冷气侵人,仿佛玉石击冰般令人遍体生寒,有种不言而喻的威重感。
钟淳见张暄的小手一僵,一颗心也跟着颤了颤,竖起耳朵透过桌底的缝隙往外看。
只听室内寂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下人们七手八脚下跪的声音。
第2章 黄粱(二)
“阿、阿父……”
张暄似乎是慌了,声音都带着颤儿,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魔头瞬间跟被拔了毛的公鸡似的,整个人蔫了下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钟淳闻声往外窥,因着视野狭隘的缘故,只看见匍匐着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四周只余一双乌色宝蹬皂靴突兀地伫立着。
“孩儿……孩儿有东西落在这了,不过……不过现下已经找着了,不牢父亲挂心——”
小魔头似乎对眼前之人又敬又畏,生怕他爹得知他翘学贪玩之事,讲话竟紧张得结巴了:
“阿父您行了这么远的路,定是累了吧,我、我现在就回去,不打扰您休息了……”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