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点点头,而后又想到,她坐在人家的身后,点头别人怎么会看到,正准备回答,老者又问:“越靠近冰池的地方越寒冷,你这样的小身板是受不了的!”
不说她还没有注意,已经走了约莫一大半的路程,本来还郁郁葱葱的树木越来越稀松,有的甚至已经变黄,叶子在微风的吹动下哗啦哗啦响,冷空气奋力的往每个毛孔里钻,鼻子痒痒的,“阿嚏!”她打个大喷嚏,揉揉鼻子,这时候才感觉到凉气袭来,冷的鸡皮疙瘩出好多,装着棉衣的包裹因为太大,所以由殷莫言背着,现在才想起来,看来是晚了。
“给你先凑合着用用吧,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他扔过来一件旧式的军大衣,秦悠然接住,棉衣上面有股浓浓的烟味,呛得她差点窒息,说不嫌弃那是假的,但还是很感激,披上去以后冰冷的身体渐渐暖和过来。
“就快到了!”老者没有转身,一直很精神的盯着前方的路,已经入夜了,山路更加的黑暗,周围本来还隐隐做声的鸟兽此时也安静了下来,树上时不时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她锁紧身体,看了一眼身边的五个奇怪的木雕,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五个“人”的存在,这个想法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算了,反正他们也没什么行动,也许只是跟她一样迷路的亡灵而已,她尽量使自己放松心情,从怀里掏出小心翼翼藏好的镜子,本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突然好想有一注细细的光线,她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四周,除了牛蹄发出的踢踏踢踏声,再无其他。
她眼睛使劲盯着镜子看,脑子开始处于游离状态,脑袋很沉,眼皮支撑不住瞌睡的袭击,缓缓的闭上了。
“那年,村里突然来了一个开发商,说着一口听不懂的外地话,后来,村里一个曾经出去见过世面的人大致解释了下说他看中了我们村后面的山,想要开发成金矿,村长不同意。”丁勇的父亲从床上勉强坐起来,陈婆淡然的看着他,等待着他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坐起来,痛苦的咳咳几声,然后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当时知道他的来意以后,我们都感到很好奇,大致知道金矿是做什么的,不就是黄金嘛,只是怎么开采我们并不懂什么技术,最后我们商量鼓动村长高价卖给他,而且,一定要很高很高的价钱!
村长听完我们的话很犹豫,最后他以五十万的价格向我们买,村长当即很高兴就卖给了他。事后,我们去打听究竟能值多少钱,才知道,如果金矿开采成功的话,远远超过了这个数,那价钱是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村长受到我们的蛊惑也开始后悔,我们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找到了那个开发商,要求毁约,他不同意,而且扬言要告我们,或者铲平我们整个村庄!
最后,我们做了一个这辈子都后悔的决定,杀人灭口!然后自己开采将村子富裕起来。”
他重重的叹气,然后抬手抚了一把自己的脸,忍不住老泪纵横,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悔恨的泪水。
“我带着几个人去找他,谁知他上山去勘探地形去了,我们一直追了很远,我们原意是先进行劝阻,劝阻成功则罢,不成功的话就杀了他。可是他一见到我们就很生气,骂我们畜生,轻易毁约,不讲信用,他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村是这种人,我们忍不住和他争吵,骂他是奸商,最后我失手将他退下了山崖,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断了气。”
陈婆的目光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表情有些悲伤又有些淡漠,“你们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怨不得别人来报复,那你们找到他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他懊恼的说:“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是趴在地上的,等我们将他的尸体翻过来个,才看到,他的半边脸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撕咬下来,又像是用什么钝器给挖下来。”
陈婆无奈的冷哼一声:“是他自己揭下来的!”
他很惊讶:“那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临死前揭下自己的脸皮无疑是给他所怨恨的人下的诅咒,这个诅咒无人能解,一直到你家破人亡为止,方可罢休!”
“什么?”他更加伤心,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震颤:“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为什么不能饶了我的后代,我死了无所谓,无所谓啊!”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重重的倒在床上,身边的丁勇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陈婆不想再看下去了,自己种下的因怎么可能不承受果,世人都是这么的自私,以为自己做了坏事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早晚会来,只是早晚的问题。
架子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一下子将秦悠然晃醒,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才看到自己还是坐在架子车,她转身看了看老者,若有所思的想起刚才看到镜子里发生的事情,是梦还是真的亲眼看到,连她都分不清了。
只是,看着老者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个问题,他怎么这么眼熟,这么像……和陈婆对话的人,丁勇的父亲?是他?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该早就去世了吗?
“你……不是丁勇的父亲吗?”她小心翼翼的问,睁大眼睛想要看明白这里的路线,却只看到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你已经看到了,我也不能否认!”他说话的时候听不出喜怒哀乐,背对着秦悠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不是……”她话说了一半却没办法开口继续下去。
“你想的没错,我很早就已经死了,镜子里面虽然没有明确显示,但你已经猜到了。”
“那你现在岂不是亡灵?”她激动的差点站起来,但刚起身就被颠簸的架子车给晃的左右摇摆,无奈只好又坐下了。
“我死了以后,他不曾饶了我,半脸的诅咒延续到我孙子身上,害的他们忍受割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