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待妇人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女子才命人将她放了下来。
“刚才说什么了?你清清楚楚地对着大伙儿再说一遍。”
女子面无表情,凤目居高临下地望着发着抖的妇人。
妇人抖了好久,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嗓音,道:
“是。我相公其实已经病了有大半个月了,因着没有钱,一直拖着没有看大夫。
这两天,眼看他眼圈发黑,嘴唇发紫,浑身没有力气,走路歪歪倒,这才硬着头皮来看大夫。
刚走到这里,他人就倒下了。我拉他不动,哭着求过路的帮忙送到医馆去。
结果一个原因帮忙的人都没有。这时薛大夫路过,说要帮我相公看病,可是看了一会儿,他就说我相公已经救不回来了。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想起之前路人说的讹人的事,又听说薛大夫是个大善人,就想着试一试。
薛大夫啊,您也别怪我。我也知道我这么做,挺不是人。可我兜里连十个钱都拿不出来。
男人死了,剩下我一个也就算了,可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吃饭。
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谁愿意做这样没脸的事情?呜呜呜……”
妇人捂着脸痛哭起来。
林云娇瞧着,方才她相公死了,她也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
可见哀莫大于贫穷。
围观的路人,也有不少跟着落了泪,尤其是一些年纪大的人和一些心软的女人。
“哎哟,说起来,她也是可怜。”
“看她身上穿的,就知道是家里困难的。”
“薛大夫不是大善人吗?会不会赏他们几两银子啊?”
“应该会吧?薛大善人这个月都买了两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家了。”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薛大夫和那女子,指望着他们多少赏这妇人和她可怜的相公一点银子。
薛大夫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女子,女子则是厉声对哭泣的妇人说道:
“你起来吧。既然你承认了你相公不是我们撞的,那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了。衙门就暂时不去了。不过,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你现在可以走了。”
“啊?”妇人显然也听到了刚才路人的谈论,对薛大善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现在,终于这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妇人艰难地站起来,拖着相公的尸身,艰难地挪动着。
然而,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的结果,也不过是挪动了一点点。
最后,妇人绝望地趴在相公的身上哭了起来。
路人虽然同情妇人,可一想到刚才薛大善人都差点被这妇人给讹了,最后还是避而远之。
这此刻,先前的女子已经又钻进了马车内,马车也缓缓朝前走去,很快,便转过了街角。
“唉,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了。他们若是不想着讹银子,以薛大善人的性子,是一定会施舍些银钱给他们的。”金巧巧一面拉着林云娇和江文卉往回走,一面惋惜地说道。
林云娇好奇地问:“方才那位女子是谁呀?”
金巧巧摇摇头,道:“不知道。看薛大夫对她挺恭敬的,大概是他家里的长辈吧?”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忽然,街角做针线生意的婆子插嘴道,“那位是薛夫人。”
“哦~”林云娇等恍然大悟。
可金巧巧一想,感觉不对。
“薛大夫怎么好像还要听她夫人的话呢?不都是女子出嫁从夫的吗?”
江文卉眨巴眨巴眼睛,朗声说道:
“谁说女子一定要听从男人的?我们家,我大哥就听我大嫂的话。”
小孩子有口无心,周围的人听见了,都是齐刷刷看向林云娇。
林云娇顿时有些脸上发热,轻轻捂住江文卉的嘴巴,道:“你瞎说什么呢?”
一旁做针线的婆子道:“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薛大夫啊,是薛家的上门女婿,自然是听薛夫人的。”
说罢,她又好奇地看向林云娇,问道:
“你也是招婿的?”
林云娇尴尬地笑着摇摇头,想着得赶紧换一个话题,便说道:
“听说薛家是药材世家?”
“可不是么。”婆子顿时口沫横飞起来,“薛家到了薛夫人这一辈,单生了她一个女儿。
薛夫人其实挺争气的,听说很小就跟着她外公学医了。可惜是个女子,学了也没啥用。”
“为啥学了也没啥用?”江文卉好奇地问道。
林云娇却是猜出来了一些。
婆子一看问话的是七岁的江文卉,便耐心解释道:“因为女子不能行医啊。”
“为啥?”江文卉打破砂锅问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