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静静的享受着静谧中的温暖,就像是两个在寒冬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紧密相拥,不忍分开。
陆山民最近常常回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和尚坐禅为的是成佛,他练字为的是求心安。
心安,这个曾经他无法理解的词汇,现在他终于理解了。
韩瑶深深的拥入陆山民的怀抱,以近乎祈求的语气哽咽道:“山民,你不是很喜欢王阳明的心学吗,与自己和解吧,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不需要对任何人愧疚。”
“山民,随着你的本心所向去吧,做你想做的事,不管别离,不论生死,我都能接受,我不想看见你过得这么辛苦”。
“我不奢望能天长地久,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陆山民抚摩着韩瑶的长发,缓缓道:“傻瓜,你不奢望天长地久,我还奢望海枯石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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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民住的地方离韩家并不远,当初康泰集团的张康泰送他这套别墅的时候就很贴心的考虑到别墅的位置。
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同意韩瑶把他送回家后再独自回家的建议,不是说陆山民担心有人会对韩瑶不利,而是这深更半夜让一个女孩儿独自开车回家让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送韩瑶到韩家的时候,碰见韩孝周和陈北天也正好回家。
韩瑶与韩孝周和陈北天打过招呼后就进了别墅,韩孝周朝陆山民招了招手。
“聊聊”。
陆山民随韩孝周走进院子里的凉亭,凉亭的旁边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池塘,池塘里的睡莲花开正盛,池塘边上的路灯倒映在水中,宛如一轮明月。
韩孝周悠悠道:“天上虽无月,池塘夜灯明,莲洁花正发,翁婿话风云”。
陆山民看着一脸惬意韩孝周,恍惚是一位恬淡闲适的老岳父正在与一位很满意的女婿叙翁婿情。
其实也不是恍惚,他吟出的那几句诗,可以说是应景的有感而发。
“韩、”陆山民说出个韩字就停顿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韩孝周。
韩孝周淡淡道:“虽然订了婚,但毕竟还没正式结婚,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韩叔叔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韩叔叔是个有情之人”。
韩孝周没有接话,过了片刻才说道:“我等着你说‘但是’呢”。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池塘中的莲花,没有说话。
韩孝周呵呵一笑,自顾说道:“我帮你说吧,但是却行无情之事,对吧”。
陆山民没有明确回答,缓缓道:“你说是就是吧”。
韩孝周缓缓道:“有情之人行无情之事,看似不可思议,却是人之常情,别人不理解,但你是理解的”。
陆山民看向别墅二楼,那里的灯亮着,窗帘中间还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影正趴在缝隙那里。
“瑶瑶是个好女孩儿”。
韩孝周说道:“没有曾雅倩那么自私,没有海东青那么霸道,也没有叶梓萱那么天真,对不对”?
陆山民没有回答韩孝周的问题,缓缓道:“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足够坚强的男人,但当得知自己被亲生父亲欺骗后仍然痛彻心扉,瑶瑶还只是个大学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可想而知,她该有多么的伤心”。
韩孝周淡淡道:“你能帮着我女儿说话,我很欣慰”。
凉亭里沉默下来,两人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良久之后,韩孝周才缓缓说道:
“如果你真的心疼瑶瑶,可以选择放下一切,去过普通人安稳的生活”。
陆山民看向韩孝周,后者一脸的真诚,没有丝毫刻意的做作,仿佛就像岳父对女儿女婿的真切的祝福一般。
他相信韩孝周此时说的话时真实的,因为韩孝周没有必要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来试探他。
但是,苦心经营的一颗棋子就这么放弃了吗,他不会。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有情之人行无情之事,对于他韩孝周来说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今夜真情流露是真,也不是真。人性本就是如此,不是非黑即白。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放下,首先韩孝周绝不允许他放下,也算准了他不可能会放下。
“韩叔叔一向闲散,但最近好像很忙”。
韩孝周微微一笑,“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脱离了低级趣味,超越了世俗简单道德,去追求更高境界的道义的人”。
陆山民不置可否,“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只是觉得有些事没看见就算了,但既然看见了,就不应该视而不见。否则,就难以心安”。
韩孝周点了点头,“但求心安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实则世上没几个人能活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