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常骅用几乎有些颤抖的手接过了文瞬递来的书,翻到最后自己写了字的那一页时,他一眼看到在自己写的那行字下多了一个墨蓝色的俊逸字迹。
并不是多么长或多么感人的话,因为那只有一个字——好。
当你看完这本书时,我就接你回家。
好。
这是一场坚持了二十三年的等待,也是一个错过了二十三年回应。
“好了文瞬,我们回去吧,伯母还在家等我们回去吃饭。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别忘了。”一旁的易生揽着文瞬的肩膀提醒道。
曲然的忌日是这个孩子的……生日?
易常骅忽然意识到当初他和文瞬的初见,想到文瞬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对自己和易生过于相像的容貌有什么反应。现在想来,文瞬是根本不在意,还是因为看不出什么而无法在意?
有着足够阅历和丰富知识的易常骅想起自己曾无意间看过的一本书,书里曾提到过一个无法治愈的奇怪的病症——脸盲症。
“常人三魂七魄,不多亦不少。但易施主你,却徒多了一魄。此魄令易施主病不缠身,眼目清明不受奸邪所惑……”
和尚的话回荡在易常骅的脑海中,易常骅捂着自己那颗骤然加速的心,忽然一脸满足的笑了。
“这是你父亲曾经送给我的,作为这本书的回礼,它现在是你的了。”易常骅脱下手腕上缠绕的佛珠为文瞬带上,“早些回家吧,别让你母亲担心,我在这里再多看看曲然。”
文瞬点点头,道了别后和易生离开的墓园。在即将走出墓园时,一直紧跟在文瞬身边的易生忽然停下了脚步,易生不自然的停顿让文瞬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文瞬问。
易生在文瞬的疑问里飞快收回了目光,“没什么,走吧,别让咱妈等急了。”
文瞬被易生那句“咱妈”叫的心头一暖,一时也忘记继续深究刚才的问题。
他不知道,在易生目光的尽头有着一个和何萧几乎完全一样的背影的,步履蹒跚的守墓人。
而那守墓人正挑着水,一步一步的,向他们刚刚离开的那块墓地走去。
有些事,有些人,施主你看开了吗?
我看开了,也明白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木桶倒地的响声。
然后,便是那一声——
“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