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簇簇团团的娇艳染羞了村子的半边天空,风过一地落红。他眼中丝丝缕缕的喜悦。
他说,我们去衢岭,好不好。
海棠啊……
“好。”
怀中人的脸血色渐褪,顾彦凉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柒玖,衢岭到了。”陆柒玖睁开眼迷茫片刻,撑坐起来,却被那人背在了身上,顿时一惊,“你别乱来!”“你自己给我走上山去看看。”“……”
眼前苍树劲柏,荒草杂丛,往前一步就是雾气腾挪,好似深渊万丈。“你怎么知道我想到这来?”陆柒玖从崖边退回,却见顾彦凉眼神悲凉。
“柒玖,衢岭没有海棠。”
是啊,顾家少爷领着商队过衢岭被劫,这条路走了这么多遍,怎么会不知道呢……
衢岭没有海棠,有的不过是往事,是溺死自己的最后一滴水。
陆柒玖静静站在那里,一袭白衣飘然,如萧叶瑟瑟,摇摇欲坠。连最后一抹靛蓝也失去,短暂的安宁。顾彦凉见那单薄的身影突然弯下腰咳了起来,苍白的手把嘴捂住,却无能为力任殷红的鲜血从指缝溢出,滴落在白衫上,晕染开。
顾彦凉抱着他,掰下染血的手,拭去他嘴角与下颌的血迹,一遍一遍,慌乱得不知所措。
“顾彦凉,下一世,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痴痴望着他,点了点头。
“下一世,若是认出我来,就躲得我远远的,不要再见,好不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这样怔怔的,直到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才发觉那湿润的凉意。
“我就知道……”那笑微弱到不见。
手倏然垂下,再也没有声息。
任余辉一丝丝掠走怀中人残存的温度,直到冰冷,顾彦凉从他衣中掏出那根骨簪,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一点一点刺入,染红裳衫,没入半段后却止住。
“费遒说买酒买肉是为了你的生辰,说你有根宝贝似的木簪,你定是舍不得戴的……”
“柒玖,生有所栖,天长地久,真是好名字……”
衢岭山麓,小村路边,苍苍白发的老妇常常给经过的孩子这样讲述。
说是衢岭曾生怪事,十年间多出棵棵海棠树,直到铺满山腰。那年仲春,海棠一夜齐放,遍开娇妍,好似烧了半山的烈火,又如鲜艳妖冶的嫁衣,繁花枝头红妆。却在似锦盛放之后,燃起大火,两天两夜。
奇在那火只烧尽了海棠,衢岭的其他草木几乎未伤分毫。
“千姝婆婆,这些都是真的么?”
老妇笑了,
“哟,婆婆什么时候骗过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