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见面,但她总觉得要捎上一句道别的话语,好让家人心中有几分宽慰。
正在想着该传什么话,余惠妃却来了。
她入冷宫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来看她。本以为此生不会再与她来往了,没料到,她却还是如从前那般可亲。
“妹妹,我明日要出宫拜佛。”余惠妃如姊姊般和蔼地问:“你可有什么要我送至丞相府中的?”
周夏潋一怔,当下明白了她的心意。虽然她想传话回娘家只要找赵阙宇就易如反掌,但余惠妃此举还是让她感动满溢心中。
“也没什么要送的。”她轻轻答道“请姊姊替妹妹捎一句话就好,说我一切安好。”
余惠妃点头,当下与她话了些家常,便去了。
第二日,周夏潋等到晚膳之时,余惠妃才回来。
那时赵阙宇正巧有事往皇后宫中一趟,于是她打算请余惠妃一道用膳,余惠妃进门时披肩上沾满了风霜冷露,她特意叫人备好火锅烫菜,替她驱寒。
“妹妹,恭喜了。”
“恭喜?”她不明白。
“秋霁小姐即将要嫁给右相为妻了。”余惠妃喝口热汤又道:“那江映城已经将秋霁小姐接入府中,听闻过两日便要成婚。”
“什么?门周夏潋大惊“怎么我从未听晓?”
“我也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余惠妃笑得眉眼弯弯,很为她高兴“自从丞相府出事后,那江映城态度不明,也没说退婚,也没说成亲,皇上不好逼问他,便拖到了今日。或许因为秋霁小姐后天便要与家人启程了,他只好做出决定。”
闻言,她心中的大石落地,霎时轻松起来。
她一直担心着妹妹的婚事,秋霁从小心高气傲又那般迷恋江映城,若真被退了亲,还不知会伤悲到何种境地现下可好了,总算圆满。
“姊姊可替我捎话回家?”周夏潋舒了口气地问道。
“那是自然。”余惠妃自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函“这个是秋霁小姐回的信,她说,遗憾大婚之后不能进宫,向你请安,亦不能在爹娘身旁伺候,以尽孝道。”
“昭平虽远,却有仆婢随侍,爹娘那里不必挂心,我这里就更不必了,二妹顾好自己的婚事,便是尽孝了。”
那月白色信封,素来是秋霁爱用的。周夏潋将封口打开,抽出笔纸。上头娟秀字迹是秋霁亲笔,读完前面话家常与关切话语,她内心温暖,欣慰于二妹的关心,可读到最后却心下一紧。
日前所托之事,已经查清。红丸非但无助孕之效,服之反而伤阴损血,切记,切记。
什么意思?那红丸,那余惠妃亲手所赠的红丸却是暗害她的毒药吗?
周夏潋抬头看看她,难以置信。这看来敦厚可亲的女子竟有如此阴歹的心肠?!
“妹妹,怎么了?”余惠妃察觉到她眼神中的异样,不解地问。
本想忍住不开口,但她实在讨厌装模作样,况且假如对方真的居心巨测,她也没必要再与对方虚与委蛇。
“姊姊。”周夏潋沉声道“我一向敬重你,入宫以来,视你为闺阁挚发,却不知哪里得罪了你,竟让你如此待我。”
“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让妹妹不高兴了?”余惠妃惊讶道。
“以前你赠我的红丸,说是有滋阴助孕之效,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周夏潋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吗?”她脸上的表情更为愕然“妹妹,实不相瞒,那药是皇上给的,我也不知情啊。”
“皇上?”此言一出,倒把周夏潋吓了一跳。
“皇上希望我们姊妹好好相处,让我送些礼物来,我实在不知该送什么,拿得出手的妹妹你也早有了。”余惠妃的态度十分坦然,不像在说谎“皇上便给了那些红丸,说药材名贵,妹妹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他真是他吗?
没错,他一直不希望她怀上龙嗣,因为忌惮着她娘家,这她是知道的,原本,她也能体谅他的处境。
可如今知晓他如此处心积虑,暗中设计,仍叫她一颗炽热爱他的心瞬间冰心凉了。
“怎么,那药有什么问题吗?”余惠妃追问“妹妹,我实在不知情啊,要不叫太医来瞧瞧?别吃坏了身子。”
“不必了。”她涩笑着摇头,敷衍过去“也没什么大碍,既是皇上所赐,想必有什么深意吧。”
余惠妃眼中似有迷惑,然而也没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
待她走后,周夏潋想了又想,起初对她还有的几分怀疑,现在已基本排除。
若真心存歹意,余惠妃也不会替她传书了,取得秋霁的信后也必会瞧瞧内容,看是否有供利用之事,要知道,那书信里可写明了红丸的厉害,余惠妃若偷偷看上一眼,势必会作贼心虚将之销毁。
但见对方态度坦荡,便可知她是错怪了人。
能怨谁呢?只怨她爱上了不该眷恋的人
赵阙宇昨夜没有来。听闻,是留宿在皇后宫中了。
他一年半载也不去皇后宫里一次,若去了,肯定是有政事要求于皇后
在他眼里,大概这世间只有两种人一可用与无用之人。
帝王之心,令人齿冷。
周夏潋不禁想,她在他眼中又算什么呢?想必也是可用之人吧只不过这种“用”更多的是感情上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