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分钟,第一只完整的利爪钻了出来。魔将撕裂了法阵,就像一块石头卡住了绞肉机。第一个魔将有一对巨大的利爪,它的双眼一片混沌,充满了兽性的狂暴。
色欲主君被封印了这么久,它的属下没能取而代之,那么它们就错过了更进一步与生存下去的机会。当衰弱的主君归来,为了避免被趁虚而入,它首先要对付的不是敌人和仇人,而是它的附庸。这些魔将已经变成了某种高级的低等魔物,它们强大、足以短暂地进入主物质位面,并且毫无理智。
第一个魔将有一对巨大的利爪,第二个有一对狂乱的翅膀。天花板被狂风掀开,家具与墙壁分崩离析,唯有中间那把椅子一动不动。雷歇尔平静地端坐,我上前一步,开始履行弟子的义务。
第三个魔物在数分钟后渗入主位面,它的躯体是一道阴影。黑影流水般浸没失去灯火的地面,蛇行而来,蓦然卡在半途。雷歇尔伸出了手,他的手影在地上拉伸,钳住黑虫的脖颈。即便在被腐蚀的现在,他的力量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法师与魔鬼的战斗十分精彩,要是我的本职就是游吟诗人,我一定会用最华丽的辞藻加以描述。只是现在,我是法师,是弟子,是情人,比起战斗,我更关心别的。
“是不是很让人怀念?”我抽空对雷歇尔说,“咱们上一次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
“别开玩笑了。”雷歇尔不留情地说,“我们的对手从来不属于一个等级,哪里称得上并肩作战?”
“给我留点面子啊,老师!”我大笑起来。
“好老师从不溺爱学徒。”雷歇尔回答,语带笑意。
有那么多次,我曾看着我的老师对上那些强大无比的敌人,如同雏鹰仰望雄鹰与风暴搏斗。有那么多次,他望着我对上他挑选的对手,那双冷酷的眼睛监护着我,于是我无所畏惧。我们无数次狼狈为奸,我们无数次一起战斗,但这是第一次,我们并肩作战。
魔法充斥着这个空间,魔力越来越浓厚。魔物的血与我们的血落到地上,成为下一步棋的养料。等到下弦月姗姗来迟,最后一名魔将化为飞灰,紧接着,雷歇尔倒了下去。
我接住他,他失控的双翼张开,尖锐的边缘切开我的皮肤。我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瞳孔放大,来自地狱的另一个灵魂正顺着他们之间的联系向上攀爬,目的地是主物质位面,是雷歇尔的身体。
这是无法战胜的敌人,一个我们甚至无法交手的敌人。
雷歇尔依靠魔鬼主君的力量获取旺盛的精力与不朽的青春,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因此变得太过紧密,难以切分。尽管在此前一周的实验里,我们已经在这里布置好了足以驱逐魔鬼主君的法阵,这法阵也不能发动,否则,雷歇尔会与魔鬼一起坠入地狱。
所以,接下来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符文一个个点亮,结界正在升起,不久之后,这里将成为一个不能进也不能出的半位面,我们将与魔鬼主君一起泯灭。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擦掉雷歇尔脸上的血污,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他身上看起来倒还好,黑袍不显脏。
“可惜没人会知道。”我遗憾地说,“如果把今晚的事编成歌曲,我打赌它能流行很多年。您看,有凶杀,有阴谋诡计,有酷炫法术,有魔鬼,有法师,有师徒不伦,啊,完美,可歌可泣。”
雷歇尔在我怀里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与魔鬼搏斗之余,我伟大的老师还有翻白眼的余力。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这种要命的关头我们没开通讯,以免魔鬼顺路跑我这边,要知道我们绑定了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