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变得陌生。”他说,“如果父亲母亲还在,或许隔阂还不会如此难以打破,只是……”
老国王无奈地摇头,没有在说下去。
我保持着沉默,半晌,他才再度振奋起来,对我赞许地微笑。
“我这样不称职的家人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但你还没有。”国王鼓励道,“请连同我们的份一起,照顾好他吧。”
这样的祝愿,要是来自伴侣的家人,那和婚礼上的祝福也差不多吧。
我应当露出感激的神情,最好感激中透着羞涩,羞涩中流露振奋,神情自然,倾情演绎——可惜我实在有点儿,怎么说呢,有点儿尴尬,导致表现相当不自然。国王面露困惑,我抹了把脸,放弃了挣扎。
表演结束,我抹完了脸,表情全无,片刻后又变成了似笑非笑。这神情师从雷歇尔,咱们这一脉的黑巫师别的不说,用脸开群嘲的技能绝对顺溜。国王错愕地看着我,茫然道:“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妥吗?”
“你的意思是,‘从哪里开始有破绽吗’?”我贴心地翻译。
国王直愣愣地看着我,隐隐透出怒色,仿佛下一刻就要叫人把我这出言不逊者叉出去。但他直愣愣地看了我两秒钟,意识到我没在耍诈,那张老脸上生动形象的困惑与怒气便消失无踪。他诚实地点了点头,问:“是在我说‘他对你影响很大’的时候吗?”
“不——虽然在主物质位面、图塔隆王宫里企图诱发和阅读一个前黑袍法师的回忆,即使是你也太过自负。”我耸了耸肩,“之前那一句,你就露出马脚了。”
国王,或者这个披着国王外形的东西,对着我歪了歪头,拿老人家的脸装无辜实在没有一点观赏性。我无语地移开目光,他呵呵一笑,褪下了这层外皮。
一个身穿礼服的男人出现在“国王”刚才站立的地方,他看起来陌生又平凡,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只是一双爬行动物似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许多变化成人型生物的龙族都有类似的眸子,不过眼前这一位的本体,比起龙,恐怕更像蛇一些吧。
懒惰的魔鬼主君,以维克多之名行走地上的麻烦人物。
“我真想不出来出了什么问题。”他饶有兴趣地说,“我跟昨天的国王有什么差别呢?无论外表、声音还是说话的方式,都没有什么差异吧?”
“你称呼先王、先王后为‘父亲、母亲’,而不是‘父王、母后’。”我说,
“他昨天也这么说。”维克多挑了挑眉头。
“他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对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这么说。”我纠正道,“但今天,这位国王陛下可是在对哥哥的半精灵平民情人说话啊。”
“国王追忆过往,情绪激动,在你面前一样忘记了正规称呼——难道没有这样的可能吗?”魔鬼好奇地问。
“那样的话,国王就不会一直那样称呼他的哥哥了。你模仿了昨天国王与雷歇尔的对话,于是不清楚国王要如何在第二人面前称呼雷歇尔,所以才一直用‘他’来代指,不是吗?”我一针见血道,“在正面情感的细微表现这一方面,魔鬼恐怕永远无法完全掌握。”
魔鬼主君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它笑得相当开怀,似乎扮演国王与被我拆穿都一样有趣,我却很难与它同乐。我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问:“看在我娱乐到你的份上,可以提示一下有何贵干吗?”
“当然是来帮忙呀。”维克多说,说得和真的似的,“你们不是完全没进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