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周遭静默无声，纪霰保持着一个姿势蹲在保险柜旁，终端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保险柜编号ns80，你有三次试错机会。”
“三次都错它会开启自毁模式，注意安全。”
三次……就算是十次都很难猜中，如果不是时间紧急，他愿意采取更柔和的方式。
赫勒后天就会离开，今晚就是最佳时机，错过了将造成严重伤亡……
大脑飞速过着与赫勒的记忆片段，有没有什么数字对他很重要呢？
许多人设置密码，一般都会采用自己熟悉且难忘的数字。
赫勒肯定也一样，某人的生日？第一次立功的时间？还是成为上将的那一刻呢……？
纪霰低声与那头联系，报了几个数字。
“试试生日吧，越简单的说不定几率越大。”
“嗯……”
几秒后亮起红灯，不对……并不是生日。心跳持续加快，已经浪费一次机会了。
“别着急，我们再想想。”
两人沉默半晌，纪霰不敢再轻率，呼吸间仿佛都放轻了。
对赫勒来说重要的……一句话突然回响在耳边。
“帝国利益高于一切。”
是的，他心中帝国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军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能让他心甘情愿付出的也只有国家……
纪霰颤着手输了几个数字，那是帝国建国时间，红灯仍然亮了，还是不对……
“怎么又错了？”
“输之前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纪霰不想跟他解释，脸色冷得吓人。
答案应该就在这一块……但怎么就是不对呢……？
“佩尔莉娜你想清楚，再输错一次你就暴露了。”
“要么现在停手，要么暴露，你只有这两条路了。”
终端另一边的男声喋喋不休，脑子快要炸了……
纪霰没说话不打招呼的挂断了，终于安静了。
他看向发出光的密码界面，如果失败了他埋伏这么多年算是功亏一篑了，不仅没作出贡献，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但是情报就在咫尺之间真的要放弃吗？幽暗中那双眼一动不动凝着，指尖覆上去心快跳出来了。
几个数字依次显现，纪霰闭上眼等待，短短零点几秒他几近窒息。
那一瞬间他连跑的路线都想好了，暴露了就打道回府……
“咔嚓”
柜门开了，他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文件袋就躺在他面前，这不是梦……心重重落回去了，纪霰把东西拿出来。
里面资料很厚，他一张张挨着拿出来，就着光他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科林维埃研究院地形图、研究院内具体路线、撤退方案、以及毁灭研究成果……
他们叫做基因复制下的变异种，图片上只有一张模糊的记录表，什么东西？
纪霰没听过这项研究，他的领养人艾拉法斯博士并没有跟他提过基因复制项目……
为什么帝国突然把矛头指向研究院？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仍然把资料传回了情报组，那边收到后连发了几个问号。
——？？？你居然真的打开了？
——不是开挂了吧？
纪霰一脸冷漠并不理会，只默默把所有东西收好复原。
紧绷的身体出了一身汗，这夜里后知后觉的感到几丝凉意。
卧室里的人还在沉睡，他洗了澡躺在一旁，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怀里靠，温热的带着浅淡酒香……
纪霰在脖颈边闻了闻，神色怅然。
赫勒感受到他的存在，手臂用力将他搂进怀里，掌心在腰腹一片流连。
他颤抖起来，滚烫温度似乎要传进血液里。纪霰挣扎了几下，随即对上了那双暗绿眼眸。
“睡不着？”
声音低哑有磁性，他几下耳朵红了。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
“上将累了先睡吧。”
纪霰给他按摩着太阳穴，说话声很轻。
男人没一会儿又睡过去，他垂着眼任由被那双手困住。
赫勒抱得很紧轻易挣脱不开，他的怀像牢笼，纪霰早已厌倦。
但此时此刻机会已经来临，如果能把握住他便能抽身离去……
——
出发那日是个艳阳天，赫勒只带了几支小队。
科林维埃边境大部分战力都分到沃斯去了，其他地方便显得空虚。
他们选择从一个海岛出发，那里靠近群鸟岛，地处偏僻边防格外薄弱。
抵达时已经深夜，这里吹过来的风都像是带着闷热潮湿。
众人掩在草丛里等待指令，暗色里有人从一旁快速摸过来：“上将敌方人数大约十几二十人。”
是派去的探测人员，赫勒沉默点头，那双眼睛即使在黑夜视力也极好，对方确实部署松散，不用费力就能长驱直入。
他用手示意前进，昏昏欲睡的巡逻员被利落放倒，舱内驻守士兵无声无息的像是全部睡着了。
“直接走。”
“是！”
小队跟着既定路线一路深入，他们伪装了自己，科林维埃军士的身份很好用，直到研究院边缘处都没引起任何怀疑骚动。
赫勒在一处隐蔽丛林停下，这里已经可以看到研究院大门。
跟帝国一样，科林维埃研究院也在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据说是为了双重保护和以防研究计划泄露。
反人类的研究确实不能泄露。
赫勒漫不经心的冷笑，边境每年都会失踪很多人口，看来全被抓来这儿了。
“线路图带好，研究院内建设复杂，不要走错了。”
“艾拉法斯在三楼，要活的。”
赫勒沉着声说完继续趴着等待，周围实在安静，一个小时没看见一个人进出……不太对，基本的驻守人员去哪里了？
那双眼黑沉一片，赫勒让其余人不动，趁着夜色他悄声摸过去。
这栋建筑有些时间了，白色大楼占地很广，一眼望不到边。
低处潮湿生霉洇湿了大片墙壁，一些喜阴植物错落生长着。
赫勒隐匿身形翻身上屋顶，里面的路线图已经烂熟于心，前方有个管道可以直接通到内部。
一声怪叫在夜里格外刺耳，那声音像某种猛禽捕猎时发出的，丛林里，几人应声而出。
赫勒跳进管道的同一时间，那些人也从门口潜了进去。
研究院周围没有驻守士兵，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
管道尽头是一处实验室天花板，赫勒顾不得身上的脏污，确认安全后立马跳了下来。
耳边无线通话器传来下属的响动，听声音像是在上楼梯。
实验室主屏幕还亮着，他往上面扫了一眼，是一长串普通的实验数据。
实验名称：变美的一百个途径……什么玩意儿？
赫勒转身准备离开，却蓦地对上了一双眼睛，她正直愣愣的看着他，那张脸白得不像活物。
他走近脸色难看，那东西是一个被固定在头骨模型上的一张皮，具体是什么皮他也不清楚。
晦气，赫勒皱着眉扔进垃圾桶，出门，一条无尽长廊出现在眼前。
他按着脑海中路线往右走，无数实验室亮着灯，里面像是有人声，赫勒全副武装所见之处的监控都被破坏了。
电闸被拉下，整个二楼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他顺着走廊一路向前，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有些奇怪。
停电了怎么不恐慌，为什么他经过的地方仍然在有条不紊的交谈实验内容？赫勒急促停下。
“碰！”
他踢开一扇门，里面幽暗静谧，一股化学反应刺鼻味道飘散开，有人在不停说话，他好像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的说着。
赫勒张开羽翼眼睛死死注意着任何动静，半晌那声音开始重复，他不厌其烦的说着，像某种精神病人。
赫勒照亮灯对着声源扫过去，他看清了，那里的不是人……桌上摆着的只是一个人像机器。
那瞬间动作比脑子更快，他急声下达命令。
“所有人撤退！”
“这里有问题，先回撤，听到么了吗？！”
但通话器已经没有任何响动。
操！
他快速在楼道穿梭，整个二楼如同坟场一样阴森渗人，雾气开始弥漫，大片大片的往他这边涌动着。
他只能往三楼走，电梯坏了，楼梯口却在浓雾深处。
那具身体发狠往里冲，黑暗中任何东西都能隐藏起来。
数个人影突然闪出，刺刀下意识挥斩血腥气融于雾中，他往上跑，黑影仍然追着，羽翼竖起几道利刃射出。
“啊！”
几人相继倒下滚落下去，楼梯上方有模糊光线。
那里立着一群人，黑压压的是带着武器的军方人员……重重叠叠之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艾拉法斯
两人的境地转换了，此时此刻他看起来是鱼肉，老人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
“在这儿等着我呢……？”
“又见面了艾拉法斯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