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家里那个小女儿,生下来不到一个月亲妈就不见了,反倒是会管苗金花叫妈,每次听到小女儿这么叫,谢振华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
他叹了口气:“算了,我们父子俩一起走一趟吧。”
“爸,我去就行了,我一个缉毒大队的大队长,勉强能跟郑长荣打个平手吧,你去那就属于屈尊降贵了。”谢玄英真实的想法不是这样,他只是不忍心自己老子一把年纪了去给一个小辈道歉。
所以才扯了这套谁尊谁贵的理论。
谢振华白了他一眼,进屋去了:“你爸这个师长也就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唬唬人罢了,用不了几年,小郑肯定爬我头上去了。到时候你还觉得你爸去道歉是屈尊降贵吗?“
“爸!”谢玄英说不过他,想想还是没再坚持。
父子俩准备了一坛自家酿的椰子酒,又在后院逮了两只兔子,换上便服,收拾得利利整整的,准备出门去对面的海珍珠。
就在这时,躺在里屋养病的小女儿谢玉秀起来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泪光盈盈地看着那对父子,有气无力地喊道:“爸,我难受,肚子疼,还喘不上气。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父子俩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往回走,可郑长荣那边的事也不能耽误。
谢振华临时把东西全都塞给了谢玄英:“你去找小郑,我带秀秀去医院。”
军医院人不多,过来的大多是军属,谢振华神色匆匆进了急诊室,一问,才知道小女儿只是吃坏了肚子,并无大碍。
“急性肠炎,我给她开点药挂点水也就没事了。”医生自然认得谢振华,说话客客气气的,用药也都是物美价廉的实惠药。
他一边埋头开药单,一边感叹道:“上次啊,郑团长去市里举报那个蔡兵,可把我们连累惨了,卫生部门要求我们不准再鬼画符,必须一笔一划写字,医药价格也全部公开透明,不准随便坐地起价。谢师长您拿好了,记得去医药橱窗那边核对一下再走,免得再有什么误会。”
毕竟郑长荣是谢振华的爱将,人家会以为郑长荣举报医药系统是谢振华授意的。
谢振华没有澄清,反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干脆坐实了这个医生的猜测,道:“我早就提醒过部队的每一个人,要实事求,不要弄虚作假,这是好事嘛,老百姓不用被坑蒙拐骗了,心里会感激党和国家滴,你们不过是写字辛苦一点,这也不算什么吧?”
医生赶紧毕恭毕敬地说不辛苦,应该的。
谢振华这才领着谢玉秀走了。
输液的时候部队有事,谢振华叮嘱了护士一声便离开了。
谢玉秀等她老子一走,赶紧打听了一下阮娇娇的病房,一路摸索过去,站在病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的好姐姐,你可得谢谢我,不然的话,咱爸现在已经去了海珍珠了。”谢玉秀虽然看着病病殃殃的,但这一瞬间她的眼中是有神采的。
阮娇娇疼得厉害,正趴在床上输液,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了,想要什么,我给你弄。”
“姐姐没听说过吗?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我要硫磺,硝石,木炭,白糖。”谢玉秀笑嘻嘻的,“姐姐,等我帮你报了仇,你怎么谢我啊?”
“……”阮娇娇深吸一口气,挤出一脸的笑来,“你开口就是了,我尽力而为。”
“那好,姐姐,只要我弄死那个真的,你就跟妈妈离开谢家好不好?我太喜欢爸爸和哥哥了,他们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哦。”谢玉秀笑得很灿烂,可那眼神里却透着骇人的阴鸷与森冷。
阮娇娇打了个哆嗦,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好。”
谢玄英提着一坛子椰子酒和两只兔子,在码头下了船,直奔小木屋这边。
他以前来过,知道郑长荣的家庭情况,本想着他们一家肯定都在,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他看着柴门紧锁的院子,很是遗憾:“哎呀,难得来一趟,还想跟少阳兄弟喝两杯的。”
他感慨着回头,恰好看到旁边路上周桃提着一桶螃蟹经过,便喊住她问了问。
周桃看着谢玄英,老脸一红:“小谢,你早五分钟来就遇上了,供销社的喜布不够,他们去市里头买了,这不赶着办婚礼呢嘛,就不等物资船给供销社补货了。”
“呦,这么快啊,我怎么没收到信儿呢?”谢玄英很惊讶,看来孟少阳是想趁着在岛上给他表妹赶紧把大事办了吧,他挺理解的。
不过这么一来,他白跑了一趟,只好提着东西往回走。
刚到半路,就遇到了张娟,张娟见着他,立马把他拦住了,她昨晚做梦梦到了一个片段,里面就有谢玄英。
她斟酌了一下字句:“谢队长,最近你好像要连着去两场婚宴,具体我哪一场我不清楚,总之,你小心点,我在梦里看到你出事了,还好我甜甜妹子推了你一把。哎,我这个妹子真是个热心肠,救了一个又一个,不会是什么福星童子转世吧?”
“甜甜妹子?哦……救你的那个,还有阮娇娇抢走了娃娃亲的那个,跟郑长荣处对象的那个,以及你在梦里梦到的救了我的那个,都是她?”谢玄英脑子里已经飞速过了一遍有效信息,补充了一句,“对,最关键的,孟少阳的妹子,也是她?”
“没错,都是她。谢队长,你可以不信我,总之,你小心点为好,反正你别害了我甜甜妹子就行。”张娟说完就去学校了,今天有课,午休结束了她得赶紧过去。
谢玄英满脑子都是甜甜妹子,又过了好几遍信息,忽然不想走了。
反正他请了假回来了,昨天回去跟他爸也没找到杂志里面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提上东西去了范海林的宿舍。
范海林因为是未婚,所以住的是大宿舍。
谢玄英过来的时候,正好郝卫华在整顿纪律,两人交情不浅,便直接让他进去了。
谢玄英不想冒犯宿舍里的其他人,想想还是让郝卫华把其他几个人叫了过来,指了指哪些是他们的,哪些是范海林的,这才翻找起来。
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一摞旧的杂志,谢玄英赶紧提上杂志离开,回到小木屋那里,把酒放下,绑在一起的兔子用腿压着,就那么坐在地上,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不一会,天上风云突变,今年的第十七号台风正在步步紧逼,眼看着朗朗晴日瞬间成了黑云压城,不得已,谢玄英只好翻进了篱笆里面,来回折腾了三次,把东西全捣鼓到院子里去了。
好在院子里的厨房没上锁,他抱着东西进去,就那么在电闪雷鸣的盛夏午后,借着忽明忽暗的闪电,翻阅起杂志来。
一页,两页……
一本,两本……
翻到第七本的时候,谢玄英发现里面被撕掉了几页,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几本里面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