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世代为商,而时下百姓无非四种,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是最低贱的,最被看不起的。
他没有半点背景,那些世家大族看不起他的身世,便不会与他狼狈为奸,把持朝政,只会想方设法的把他拉下马,换自己人坐上去。
皇上需要的,就是与世家为敌的,锋利的刀刃啊!
如今听妍姐儿这样说,他又警惕起来,阴沉着脸色对她道:“这事不宜张扬,你娘亲的名声重要,你们先回去宴会上,这里的事,为父来处理。”
地上的裴之朔已经吐血了,那些太监宫女把他打得不轻,加上父亲刚才那一脚,肯定已经伤了内里,姜昕妍咬了咬唇,扶着阮氏:“那父亲可要为娘亲讨回公道。”
就算不能声张,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去,一定要他为他的轻浮付出代价。
姜堰昆又岂会放过裴中书?
皇上就盯着他的错处,这次不扒他一层皮,他就不叫姜堰昆。
宴会上,裴中书想到自己安排入宫的探子,是谁都想不到的人,唇边的笑意就更加明显了。
不过他这份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有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上前来,在裴中书的贴身侍从耳边说了些什么。
侍从又急急忙忙上前在他耳边汇报:“大人,小公子他……他出事了。”
轻薄刑部尚书姜大人的夫人,被抓了个现行,现在已经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了。
至于两只老狐狸要怎么拉扯,那是他们的事了。
姜昕妍看着裴中书步履匆匆走出去,收回的目光与阮氏相接,娘亲眼中哪还有半点害怕与柔弱,只有得逞之后的……奸诈?
“娘亲!您……您是……”
“嘘!”
阮氏露出一个大佬般的笑来,对着姜昕妍摇了摇头:“娘亲什么都不知道,娘亲是受害者。”
那个什么裴之朔,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几句不痛不痒的羞辱之言算什么?
她本就是汝阳王府的舞姬,贱籍之人无人权,为了生存,为了讨贵人们的欢心,更难听的话她都能笑着消化掉,他那几句算得了什么?
皇上想对付裴家,夫君又盘算着裴家的势力,她只是利用自己的优势,让皇上和夫君都如意。
她这个“受害者”,是要得到所有人怜惜的,她不过是一朵清纯无害的小白花,不是心机深沉的黑心莲。
“妍姐儿,你要多学学你姐姐,就算自己有那个本事对付自己的敌人,也不要让男人觉得你心狠手辣,因为他爱你时,你再狠毒也是聪慧,可若是他不爱你了,想起你的所作所为,他便只觉得心寒,觉得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你要藏起自己的锋芒,坏人让男人去做,你干干净净的,永远是他心里最圣洁的白月光。”
这个方法或许不适用于所有人,但在这个男权的封建社会,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姜昕妍今天被自己的娘亲狠狠上了一课,也终于知道,阿姐在皇上面前那副温柔小意是遗传的谁了。
一轮弯月悬挂当空,琉璃花房里传出细碎的呜咽声:“皇上,您……您好了吗?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旁人该以为皇帝和皇贵妃一起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