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徒三个吃饱喝足,正愁没地儿搞精神文明建设,都坐了下来,催着黄大郎赶紧讲故事。黄大郎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可去,正是睡觉遇上了递枕头的,拉着这三个,絮絮叨叨讲了起来。
三百里的东山郡,是个多山的地界,一个叫小兰的姑娘上山采药扭伤了脚,马兰花妖正好经过,一看,哟,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眼睛水汪汪的、嘴唇粉嘟嘟的,比我还漂亮!本着助美人为乐的精神,马兰花妖上前嘘寒问暖,把姑娘背下了山。
“崴个脚他不能治吗?浑身的骨头摔得稀碎他都手到病除!□□裸的色心!”黄大郎痛心疾首,把大腿上的绒毛拍得飞起,“然后这俩就好上了,到山下一提亲,姑娘家里的也都同意,尤其是那家姐姐,催着妹妹赶紧嫁,这姑娘连件嫁衣都没有,穿一身新衣裳当天就让老马给背回了家。”
“你们说说,这姑娘家连个送亲的都没有,一没家世,二没妖力,除了脸,还有什么?”黄鼠狼子怎么也想不通。
守静手忙脚乱地比划,黄大郎隔空给他嘴巴上划拉了一下,守静憋了三天的话喷薄而来出,“娶媳妇不看脸还看什么?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碰的时候,她要长得好点,就算没理,噗嗤一笑你也就心软了,这才能往后过日子啊!她要长一张夜叉的脸,你再和她志趣相投,也不能长久!等小道我以后有了钱,那就要去青楼娶个花魁回来!”
其余三人竖起了大拇指,了不起!
“师兄你志向远大,老黄我只想娶个门当户对的母黄鼠狼,生一窝小崽子,夫唱妇随,过过偷鸡咬狗的神仙日子。”
宏远也说:“我想娶个既志同道合,又貌美如花的。”
仨小道士在这里展望未来,见师父一直沉默不语,问道,师父快讲讲,你中意个什么样的?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师父,你这不是娶媳妇,你这是要嫁人啊!”
大师父心想,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小瘪三懂个毛毛,我家妙真便如此!也懒得跟这几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起身回了屋中。师父走了,徒弟们自然也一哄而散,回屋睡觉去了。
三人前脚刚走,后脚那庭院中的花坛里,悄悄冒出了一颗小芽,抖着两片叶子,也不知是树是花,是敌是友。
接下来的日子就风平浪静了,新婚的忙着腻歪,没媳妇的忙着骚动,只有大师父心澄如水,每日在屋中研究玄机子的那些个道法经书,看得津津有味。佛法道法是两个路子,修佛成佛,修道成仙,然而最终还是往成神的路上奔。玄机子本人悟性有限,观内堆积着祖师爷手卷无数,怀宝不自知,没法挖掘出这些道法的潜能来。大师父那就不同了,他本身早已参透了佛法,是个十分聪慧机敏之人,又经历了一些事情,心境宽广浩渺,不易为外物所动,一旦钻进了道法之中,便如鱼游汪洋,畅通无阻,恣意纵情。
日夜钻研修炼了一个月,大师父与三个徒弟言,师父我要闭关,你们自己好好修行,否则大难临头那日无法自保。
守静、宏远吓一跳,问师父这什么意思?什么叫大难临头?
大师父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人心中惴惴,求助似的看向小师弟黄大郎。黄大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师父你要闭关那我也不来了。”
守静跳起来,愤愤道:“好你个小黄鼠狼子,你太没良心了!没错,师父做饭是好吃,可你难道就是光为了吃饭才拜的师吗?”
黄大郎站起来,比守静高两个头,一双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居高临下道:“我还真就是为了吃饭来的。”
守静抬头看着对方,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闷闷又坐了回去,心中盘算着,下次你自己再扒拉了毛皮,我才不还你了,我就给你烧了,让你变不回去!
大师父看他们吵成一团,心中感叹,修仙修佛都不如修厨艺,过了几个故事,只有跟阿武学的厨艺最有用,跑哪儿都能勾搭到小妖怪。
“行了,别争了,守静你也别瞪眼了。阿黄啊,白天你别过来,没得吓坏了香客,可你晚上得来,看着点两位师兄,别让他们出了什么事。师父是去闭关悟道,又不是不回来,等为师出关,给你做一锅地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