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付汀梨摇头,鼻梢还是通红的, “也不至于有这么疯。”
然后又抬头望着住院楼里那无数个小格子里透出的光亮, 勉强笑一笑,有些迟缓地说,
“只是觉得,我真的好坏。”
“嗯?怎么个坏法。”
“之前这么久,你让我别回加州我就不回,一听到她在这里,哪怕知道她不想让我过来,我还是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付汀梨奔波了几天,又经历刚刚一番混乱追逐,此刻疲劳得像是在外颠沛流离许久的逃亡者。她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乔丽潘的怀里。
而乔丽潘大概也清楚她的意思,二话不说,一只手揣着小猫,另一只手大力地将她搂过去,在她头顶“哼”了一声,
“那能有什么办法?女大不中留呗,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当时我过来找你爸,你外婆不也是生足了我的气,狠下心五六年没理我,要不是我那年带着你回去,大过节的她都能把我扫地出门。虽然你爸也的确不是一个好人就是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付汀梨以前总爱说这句话。这次已经是时隔几年没说过。
“我看你就是嘴巴上说得好听。要是我现在让你回国安安心心地工作,不是说已经找到一份好工作了吗,现在我让你别再找这个孔黎鸢,最好和她一辈子不见面,你会听我的话?”
付汀梨沉默一会,慢吞吞地说,“妈妈的话也不是每一句都要听。”
乔丽潘重重拍一下她的脑袋,下手的力道没有一分心软,
“真就这么爱?你说你们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辈子也没活多久,怎么突然就爱得轰轰烈烈,跟生生世世不分离的电影似的?”
付汀梨在乔丽潘臂膀里蹭了蹭下巴,好的那条腿伸直着,坏的那条腿搭在好的那条上。
她笑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但这就是轰轰烈烈吗?”
“这都不是?那还有什么是?”乔丽潘接话。
付汀梨眯了一下自己又干又涩的眼,刚刚流了太多眼泪,这会眼眶周围还残着些干掉的眼泪,
“我以为那种,两个人亡命天涯,站在奔流的车上,大喊着说‘我爱你’,才算是轰轰烈烈。”
“这可能也算轰轰烈烈的一种吧。”
“可是,可是……”付汀梨连着说了两个“可是”,
“我们没有谁对对方说过一句我爱你,也没有谁承认过爱,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或许爱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如此,当人瞥见那冒尖的枝桠,还觉得不屑一顾之时,它已经在肥沃丰茂的土壤里扎根许久。
“为什么不说?”
“是啊,为什么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