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汀梨很随意地答了一句,孔黎鸢终于不再问了。然后付汀梨就把自己左手里的小蛋糕塞给孔黎鸢,自己从包里掏钥匙准备开门,
“去里面坐吧。在外面聊天容易吵着别人,我这儿隔音不好。”
“你愿意让我进去了?”
“那总不能让你大老远跑过来,又在门口和我聊这几句,然后醉醺醺地赶回去吧?”
付汀梨把这话说得极其坦荡,仿佛让孔黎鸢踏足她的二十平米区域,是一件从来都不让她觉得窘迫的事情。
但好像又不是这样。
她只是觉得,如果今天晚上不让孔黎鸢进去,那孔黎鸢能去哪里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甚至对孔黎鸢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出现在她家门前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
只知道,比起让孔黎鸢今天回到那个空荡荡没有分毫生活气息、连家具都遮盖白布的房子里,她宁愿向她敞开自己拥挤逼仄的二十平米。——尽管这也有可能是她的自以为是。
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觉得自己可以自以为是一回。
打开那张门锁卡涩的破旧铁门后,付汀梨第一时间按开那盏三十瓦的大灯泡。
已经是夏天,出租屋不再像冬天那般寒凉阴冷,而是泛着点蒸腾的雨水气息,溽热明朗。
扑面而来的,是属于付汀梨自己的生活气息。
一台比餐桌高不了多少的小冰箱,上面搭着房东的白蕾丝罩布,靠在墙边的瘦窄全身镜,因为外面下雨的关系蒙上了一层白雾,晾在飘窗外的带有威露士洗衣液香味的旧衣物,一张靠在巨大窗户边还摆放着一些雕刻工具和小雕塑的木桌。
木桌侧边的白墙上挂着一个照片架,上面挂一些打印出来的四寸照片,一眼瞄过去,大多都是风景照,北疆、加州、上海、重庆……她去过的地方都有,但都不是著名的景点,而是一些专属于这座城市的街道风味——这还是便利店里搬来一台宣传用的自助打印机时,她为了试验打印机的好坏,而打出来的一些照片。
不知为何,将手里两个蛋糕放置在玻璃餐桌上,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响,以及孔黎鸢的鞋底踏到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时,付汀梨心里冒出的第一个词语是——终于。
她终于还是让孔黎鸢看到了这幅景象,属于她现在生活边角料的景象。
“这里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之前不让我进来?”孔黎鸢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带着点淡淡的酒精气息。
然后是放置在餐桌上的鸭舌帽,还有孔黎鸢一直提在手里的那个蛋糕盒,原来比付汀梨花三百多买的那个还要小,看起来只有四寸,是两个人分享着吃便刚刚好的大小。
“两个人吃,就吃我这个刚刚好。”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孔黎鸢主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