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她住得舒适,黎桥特意为她留下的房间里多了几层保密措施。
她空空荡荡地走进去,很轻易就瞥见,房间偌大窗户的透明玻璃上,还贴了一张《冬暴》的旧海报——
海报上的孔黎鸢还维持着二十四岁的模样。
眉眼年轻而生涩,隔着潮湿模糊的雾面玻璃,往外望,手指间夹一根星火稀疏的烟。
“怎么样?是不是好久没看到她了?”黎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用“她”来称呼海报上这个年轻女人。
孔黎鸢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一晃神,如大网般的雾气弥漫上来,涌成一团白雾。
如电影镜头一转,玻璃窗里倒映出一张清晰的年轻脸庞。
好像是李弋,又好像是二十四岁的孔黎鸢。
——她恍惚着,缓缓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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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二零二一年冬,上海,二十平米的低矮简陋房间内。
细瘦手指悬到这张旧海报前,无名指指关节处有一道鲜红的疤。
这句只属于一个人的低语,很快被城市嘈杂光景吞没。
带有红疤的手指缓缓落到旧海报上的孔黎鸢脸上,将海报卷皱的角抚平,动作很徐缓,主人显然很有耐心。
濡湿的大衣袖口缓慢擦过玻璃窗上湿雾,透亮玻璃将那道鲜红的疤印得越发清晰。
旧海报上,孔黎鸢深邃的眉眼被弥散水雾模糊了一瞬。
紧接着,又变得清晰起来。
被雨雾飘洒着的玻璃窗上,映出一张苍白瑰丽的年轻脸庞。
模模糊糊,摇摇晃晃,与海报上已经褪色的孔黎鸢几近叠在一起。
一场朦胧细雨将上海洗得透彻湿冷。
有个落魄到连刚染完头发都来不及梳起只顾着躲雨的年轻女人。
整个人都被淋得湿漉漉的。
推着咕噜咕噜响的行李箱找房子,来到这样一间逼仄潮湿脏乱的出租屋。
将重实的行李箱抬到六楼来,的确费了不少力气,暴露在外的手指几近被冻僵。
但她还是执拗地将出租屋玻璃窗上的旧海报卷曲褶皱缓慢抚平。
旧海报已经褪去鲜艳的色彩,变成陈旧的黄绿色调,又被窗外这一场冰冷细雨照得越发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