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没有任何气力举起手点烟,然后又摸了摸,发现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火机的存在。
对了,她用自己像是被火燎过的晦涩脑子,迟滞地想起一件事。
“火机被我抵了。”
这是她和黎桥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得像是从火里走出来的女鬼。
“什么!”黎桥差点从车里跳出去,声音近在咫尺,却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我k!我这个火机很贵诶!你就这样随随便便给我抵出去了?抵什么了你告诉我?”
孔黎鸢低垂着眼,嘴里仍咬着那根沁透过血色的烟,她颓靡地笑一下,说,“抵了一件泳衣,回去十倍还你。”
黎桥没说话了,大概是见她身上粘黏着、干巴巴的血渍和血迹,打算放过她。只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
“也行吧,对了,你跟我说的那几个人,刚刚已经被抓到警局了,律师赶过去,嚯,好家伙,就这么几个,犯的罪名还不少,加上这次故意伤害,估计没几年出不来。
反正那律师很擅长这种案子,我让她到时候联系一下那位受害者,然后给他们好好算算账,不过那几个人被抓到的时候一个个就已经鼻青脸肿了,听说是骑着摩托车失去平衡出了车祸……”黎桥条理清晰地说着那几个金发鬼男的下场,又看一眼旁边懒懒靠在车窗边,没什么起伏的孔黎鸢。
很突兀地想起自己大半夜接到的那通电话,来自一个公用电话,里面孔黎鸢的声音异常冷静,
“黎桥,你帮我一个忙。”
于是她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把那边的事搞定,然后又风尘仆仆赶到医院门口,接到的就是这样一身血的孔黎鸢。尽管她早就预料到这趟临时蓄谋的旅途会不一般,但也没想过会以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结局收场。
如果早知道会如此,她会谨慎地拦下孔黎鸢吗?应该不会吧。黎桥觉得自己作为旁观者还挺高兴的。
哪怕现在嘴里叼着根烟、浸泡在血色黎明下的孔黎鸢,把自己折腾得比以往都灰败,甚至像末世片里的主角。
但她觉得这还挺新鲜,挺有魅力的。
啪嗒一声,是火机按开的声音,赤红火苗跳跃在眼前。
跳跃在孔黎鸢漆黑的眼里,如同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血色漩涡。
火苗光影舔舐在那张颓丧而美艳的脸上,顺着飘摇的风,拼了命地想要烧到那缕浸染血色的黑发。
光影仿佛在瞬间融化,淌落到孔黎鸢的眉骨,她微微偏头,有些长的黑发被风吹得很乱,散落在天边殷红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