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确认这是救她们的人才可以睡。她警告自己,将孔黎鸢拽得紧紧的。
而就在脚步声临近她们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拿担架什么时。
趴在她肩头的孔黎鸢歪了一下头,于是侧脸往她这边抬了抬,口罩外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红。
濡湿的发沾在额上,似乎是梦到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蹙了一下眉。握紧她的手又用了力。看起来莫名脆弱,又莫名不安。
这是孔黎鸢少有的模样。
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也应该不会让自己露出,像这种无力又单薄的表情。
付汀梨望了一会,也回握过去,将孔黎鸢的手攥得紧紧的。
然后艰涩地抬起一只手,抚过孔黎鸢濡湿的发,很吃力地整理,顺下来。
但没过一会,她胸前就一空,是孔黎鸢被人抬走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路费力,出了太多汗,手上滑滑粘粘的,再怎么用力拽着那只和她紧握的手,也就只能看着从她眼前这么滑走。
付汀梨挣扎着抬眼,看到孔黎鸢脖颈里,有根项链因为这样的姿势垂出来,朦胧恍惚地摇晃着。
是那冰冰凉凉的东西。
周围的一切都在飘浮,让人发晕。她终于看清,从她脸侧擦过的项链上,吊坠是几个英文字母:
好像是ava。
ava是谁?
付汀梨稀里糊涂地想着,而且这条项链,又为什么会和那条“zoe”的一模一样?
或者是她眼花?
下一秒,她也被人抬起来,悬空了一会,终于被放在了担架上,背抵着硬得有些硌人的支架。
摇摇晃晃的,她连着咳嗽了好久,像是肺都快要咳出来似的。
满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扑簌簌地飘落下来,纯净无暇地落在她脸上。她觉得自己伸出了手,但好像又没能抬起来。
往侧边看一眼,是在她旁边担架的孔黎鸢,头发凌乱地扑着,被风吹得飘起,看不到脸。
昏昏沉沉地,好像是在睡。
付汀梨终于放心地转过头去。
却又听到她好像在喊她,好像在笑,然后问她,
“付汀梨,你不是说你最怕冷了吗?”
她觉得这大概是幻听,但幻听就幻听吧。她顾不上了,只觉得那种绝处逢生后的畅快感又产生了,于是松弛地笑一下。
想说“别谢了孔黎鸢,你上次不也是这样背了我一路吗”,想说“我们是不是算两清了”。
想说“我们还真是倒霉,竟然遇到两次穷途末图的情况,又还真是幸运,竟然两次都置死地而后生。”
但她说不出这么多话。
只有些费力地睁眼,看天边的雪透过漆黑的夜落到鼻尖,好像是在加州,远处的车辆反复地播放《加州梦》。她被冷空气呛得浑身都好疼,甚至产生幻觉,觉得口腔里有熟悉的血腥气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