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要我选,会从阿鸯这个人出发,从她自我和内心去思考,她究竟渴望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如果用白马的话,不是不行。
但白马毕竟已经占据了一个这么关键的剧情,再在结尾来上一笔,可能‘白马’这个意象,会显得有些喧兵夺主。”
“那如果你是阿鸯,你觉得你最后会想用什么雕塑来表达自己?”
门前昏黄光影下,闻英秀站在那里,像一场让她从内到外的审视。
“我?”
付汀梨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闻英秀会问她的意见。
但既然被问了,她也不发怵。只思考了一会,就利落地答,
“那就当一只小鸟吧。”
“小鸟?”闻英秀抬了抬眉心,“为什么是小鸟?不是小猫小狗?”
付汀梨知道她在说自己稚嫩。只蹲下来,柔柔地摸了摸蹲在她脚边的小猫。静了一会,才说,
“最开始阿鸯,不就是以‘一只飞鸟’这个代表作才名声大噪的吗?”
“然后结尾最关键的作品,还让鸟当最后一个意象?”闻英秀在她头顶发出质疑。
“对啊。”付汀梨轻轻地说,“不过要做黎明的飞鸟。”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晨露重,翅膀被打湿,鸟飞起来重。”
“那这不就和主题相违背吗?”闻英秀望向她的眼神似乎变深了些。
付汀梨想了想,决定站起来,然后坦坦荡荡地与闻英秀对视,
“但小鸟还是要在这时候飞啊。
不仅如此,还要戳破这个世界冲破阻碍,划开黎明……”
她笑得敞亮,“要飞得高高的,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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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汀梨和杜丽约的展很顺利,全程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社会对唐氏患儿的了解程度更高,尽管走在路上会招来一些不清不白的眼神,但大部分也都是陌生、或者友好的。
结束之后,付汀梨把杜丽带到公交车站。她反复确认过,杜丽愿意跟她一起坐公交车回去。
做监护人就要做到底,把人安安生生送回去,但打车太贵,她只能选择相对廉价的公共交通。
从前上哪都是开车,要么就是打车。可回上海后,她只打过一次车,还是大半夜,拿着那张门禁卡跑到孔黎鸢的车库里。
不过她那会有这么急吗?就非要凌晨四点去还卡?付汀梨回过头来想。
艺术街外的马路拥挤繁华,抬头便是霓虹招牌。在老巷住久了,如今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付汀梨忽然觉得满目琳琅,觉得这里的光污染刺得眼睛都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