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不卑不亢。不扭扭捏捏地躲她,也不再论及其他私事。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仿佛她们之中本来也没有其他,没有难以忘却的加州,也没有那个,她问“那时爱不爱”,她答“可能吧”的冬夜。好像一切都已经被她忘在脑后,甚至是那句没什么语气的“可能吧”。
孔黎鸢在深夜燃过几支烟,有时候也会在零散火星里,冷静地想,这可真是个残忍又果断的人。
——明明是一句该暧昧粘稠、扯着骨还带着筋的“可能吧”。
却被她那样笑着说,还能清清白白,好像其中根本没任何可能。
“那她——”
孔黎鸢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又戛然而止。
恰好这时到了另一个定位点。副导演没回头,脚踩了踩湿漉漉地面上定好的点,只匆忙地问了一句,
“啊?她怎么了?”
孔黎鸢注视着地面。雨飘到脸上,她沉着眼睫,又清又薄地笑笑,
“没什么。等会拍摄的最后一个点就是这里吧?”
她突然没办法更进一步问下去,她的确想问付汀梨一天的工资是多少。
但如果得到那个数字,如果那个数字比她设想得还要廉价,如果在付汀梨眼底,她们之间的那条界限如此庞大。
她想象不到自己,是否会用令人反感令人厌恶的方式……
试图将她控制在她身边,只当一只不谙世事、漂亮却空洞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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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被细雨卷得更黑更浓,正式开拍时,路面已经积了一层水光,朦胧细雨将空气洗涤得越发透冷。
光影晦暗,导演穿着雨衣,盯着取景器里孔黎鸢被沾满沙砾和血污的脸,感叹一句,
“漂亮!”
这是一场情感冲突极为浓烈的戏。
饰演女主角阿鸯的孔黎鸢,在一场车祸后失去了自己一根手指,在颓丧的状态下,被饰演女主角妹妹的夏悦围堵在小巷,雨稀里哗啦地下,阿鸯被推到墙边,脸刮出一道道伤口,雨冲着往下淌血,淌在两姐妹的脸上,两人撕心裂肺地推心置腹。
还有一场扇耳光的戏,夏悦扇孔黎鸢。为了达到浓烈的情感效果,导演决定一镜到底推过去,从烟杂店招牌下转到巷口。
如果最后一个耳光没扇好,前面铺垫得便全都作废。
为此,孔黎鸢之前就好好聊过,让夏悦真打。
夏悦虽说还刚刚入学,但人还是挺大方的,也知晓扭捏只会耽误进程的道理,于是提前和孔黎鸢道好歉,笑嘻嘻地说既然孔老师都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