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咳咳……我要去赶地铁了咳咳,来不及了孔老师。”
她知道孔黎鸢正在身后盯着她。但她管不了这么多,只匆促地撑着泳池边爬上了岸。
身上还在沥水,咳嗽还没停。她听到孔黎鸢在她身后,在那些仓皇失措的水花声里, 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你等一下。”孔黎鸢说。
然后是缓慢游过来的水声。付汀梨没办法不被抓住,但也没办法回头。
只听到自己身上的水一直在往下淌,明明不该有声响, 却清晰到像是流淌在她的血管里。
而除开从她身上淌下来之外,也从身后传来。
是孔黎鸢徐缓扶着把手上来的声音, 是孔黎鸢赤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是水从孔黎鸢敞开的大片皮肤下流淌到地上, 再和地面上的水淌在一起的声音。
轻和重的对比有些明显, 让人有些迷糊。付汀梨被她喜欢的水拖得全身都沉甸甸的, 只能微微弯着腰咳嗽,湿发狼狈地粘在脸上。
紧接着, 便听到孔黎鸢在路过她时, 给湿透的她盖上一条毛巾,
“外面气温低, 你身上都是湿的,这样要怎么回去?”
又隔着干净柔软的毛巾,对她说,“跟我过来吧,至少是我把你拽下来的。总不可能就这么让你湿着回去。”
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付汀梨愣一下,咳了这么一会,呛进肺里的水早都被咳了出来。
她看孔黎鸢没有停留的脚步,又看自己身上的白毛巾,还是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孔黎鸢带她换衣服的地方就在二楼。这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别墅,一楼是车库,三楼是泳池,二楼自然就是住的地方。
电梯往下坠的时候,付汀梨望着从孔黎鸢黑长发上淌落的水,想:一共就三层楼的住所,还装电梯,这倒是符合她对孔黎鸢的印象。
尽管她之前在加州的房子,乔丽潘也提起过装电梯这回事,好让她方便运送大型雕塑和那些成堆的工具。
但被她否决,因为她觉得,在家里装上电梯,会把这个家都变得冷冰冰的,也会把人变懒,把双腿变废。
那时的她,在其他人眼里大抵是个天真人,觉得仅凭双腿去丈量这个世界,是件特酷特符合艺术家气质的事情。
乱七八糟的想法拐来拐去,她人也跟着孔黎鸢拐来拐去。出乎意料的,二楼的装修又和她以为的不太符合。
除了几个紧闭的房间之外,敞开的空间几乎能一眼看到底。不是说空间不大,反而是非常宽阔。
纯白色墙面,偌大的厅内没有任何能在“家”里看到的家具,倒是有些大型摆放物全都被白布蒙着。
寡淡得不见任何气息,像独立于世界之外。仿佛任何人踏足这里,都会直接被这个空间撕裂掉。
除开一抹游走在其中的红。孔黎鸢似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家徒四壁——付汀梨跟在孔黎鸢后面,只想到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