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却觉得这话不对,如果是喜欢了,就是皮囊,在他眼中也是万中无一的。就好像知己在他的眼中,从来都像是自带光环,与人群中与众不同的一样。
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应当和自己度过一生的人。
——
第二天一早,陆途便听见床边有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向来洞察力敏锐的他也是立刻睁开了双眼,神色清明地看着那个本还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人。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今天又一大早出门?”
“啊?”知己还在穿衣服,头刚从毛衣顶钻出来,双手也是自然而然地立马将还卡在脖颈处的毛衣拉了下来,“今天上班了。”她的声音有些哑,像是没有休息好。
“上班了?”他皱眉,她的假期不出意料应该是还没有结束才是,不应该就销假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知己的神色显然有些心虚:“是啊,昨晚才打电话给我说是人手不够,要提前回去上班了。”
哪里是医院的安排,是她自己有些受不了最近的生活了。和陆途一起休假呆在家里,还是三年来头一次,这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的,更让她觉得无所适从的,是她隐隐约约察觉到陆途态度的改变。
她吸气,这才觉得腹部的毛衣没有勒得那样紧了。最近兴许是太放松了,都有些胖了,穿去年的衣服时竟然也会感觉到有些压迫感。
陆途沉默半响,换了个话题:“是不是感冒了?”
“好像有点,不要紧。”听到这句话,知己确实觉得身体一阵阵疲软,很像是感冒的征兆,况且一大早起来她的嗓子就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的喑哑。
陆途翻身起床,伸过手去拿起床尾的长裤,往身上套:“你先去洗漱,我给你拿药。”
她不好拒绝,只得照做。
热水壶静静烧着,陆途翻出医药箱里一袋冲剂撕开悉数倒入杯中。
他本想给她拿点西药,但想着大约她是会坚持去上班,西药会可能容易导致疲倦发软的副作用还是放弃了。
不一会儿,水便翻滚着冒出了气泡,那边盥洗室里也结束了动静。
水壶一声声长鸣让他终于回了过神来。
“给你。”陆途摸着杯身,觉得水不再烫了,才将水杯递给她。
“谢谢。”知己点头,心里却忐忑得很,手摩挲着玻璃缓解紧张。
看着她的喉头一点一点地滚动,终于皱着眉把药喝完了。
陆途明白:作为医生的她一贯对药习惯了,却不代表着自己吃药也习惯了,至少这几年来她是很少生病的,或者说是尽量注意不要生病,因此多多少少对药性苦味有些抗拒。
知己披上外套,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陆途的声音:“要不今天还是别去了,请个假吧,去医院可能交叉感染了。”
知己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些怵,心里没由来地没底,还是觉得今天自己逃避和他相处的方式实在是做得有些过分,但确实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低着头盯着毛衣上的花纹,说了一句:“算了,已经调好班了。”
陆途没理她,淡淡看了一眼她,知己觉得愧疚,但不知如何回答,索性扭身就走。
直到听到沉重的关门声,陆途心里才涌起一阵阵难过堵住了喉咙。
他早知道她是不喜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亲近的,可他没能够想到,三年了,为了避开他,她还是宁肯愿意选择带病去上班。
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个错误且不牢固的基础上,现在他一味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平地起高楼,实在是太难。
他闷声一个人努力地添砖加瓦,可抬头以后似乎都能够看到这幢高楼摇摇欲坠的情形。
终究山海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