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陆五说道。此刻已经不是宴会之上。格鲁马斯只有独自一个人,既没有坚固的外骨骼也没有可以赋予人体不可思议之力的魔力戒指,而他却两者兼备。这不是一场战斗,只是这一幕的最后一刻。水到渠成,再无阻碍。
“等等,搭档。”外骨骼装甲里面,高手突然说道。
“怎么?”陆五有点疑惑的反问。
“啧啧,搭档,这一次你干得确实不错,但是现在表现完全不合格啊。”高手啧啧的说着。“一点也没有大boss出场应该具有的架势。交给我吧,让我告诉你,到底怎么做才对。”
陆五完全搞不明白高手是什么意思。
“总之你不要说话,喇叭给我控制一下。”
格鲁马斯慢慢的向后退去,一直后背靠在墙壁上位置。隔着全封闭的头盔,他看不见陆五的神情,但是从钢铁巨人那种坚定的步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这次失败不知日后会导致什么结果,但是如果他死在这里,那么就没有日后。
和很多人一样,他不能面对自己的失败和死亡。事实上,人类大部分都是如此的。他们依靠打破规矩来取得优势,在占据优势的时刻得意于自己的非凡,嘲笑旁人的循规蹈矩,到了要付出代价的时刻,又不能面对自己亲手酿成的苦酒。
就像地球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类似:白起屠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军,整个秦国都把这件事情当做可供夸耀的赫赫武功和无上光荣。等到项羽依样画葫芦杀掉二十万秦降军的时候,秦人却没有办法接受,对项羽恨之入骨。
如果格鲁马斯从一开始就把这件事情定义为正常意义上的,对浮空要塞的争夺,那么他就不可能面对这样的结局。甚至因为同阵营的缘故,最终可能只是打打擦边球,武力摩擦也许有,这样大规模的正面冲突不可能发生。
但是格鲁马斯从一开始就将这件事提高到生死存亡的位置。打个比方的话,他不只是想要钱,而是想要命。这个思路可以说很正确,对方死了,身上的钱还不是任由胜利者搜刮?但是反过来说,既然一开始就将其定义为生死赌局,那么自然要接受这场赌博失败的下场。
格鲁马斯显然不能坦然面对失败的结局。
“等……等……等等……你不能杀我!”他挣扎的说道。
“为什么?”
喇叭里的声音,三分轻蔑,三分好奇。在过于紧张的情况下,没人在意声音里有小小的不同。
“我是沙地总督的继承人!”他大声的说道。起码也是候选人之一。他心里补充。不过这一点就不必说出来了。“而且你只是区区女妖之门一个军团长!你知道你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看不出有什么后果。”喇叭说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清楚,沙地总督再强,也管不到女妖之门这里来!”他向前迈了一步。
“我的母亲!”格鲁马斯用充满恐惧和怨毒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外骨骼装甲。“是一位高阶术士!”他报出一个陆五从未听过的名字。“你以为我死在这里,我的家族……我的母亲会无动于衷吗?别以为你所做的事情没有第三人看见。”他鼓足了勇气。“只要我的家族……追查,他们就一定能得到真相。魔法的奥妙是你无法理解的。”
他恨恨的看着陆五,可惜他生来不曾得到过辉月的眷顾,否则可能的话,他一定会用自己的魔法将面前的机器,连人带钢铁给捏成一团饼饼。
但是他并不是术士,他没有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他的一切恶念和怨毒,都只能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而非现实之中。面对着前方的钢铁巨人,身后的墙壁,还有两侧的护栏(下面就是足以摔死人的四楼高度),他脆弱得无以复加。
“哈哈……”喇叭里的声音完全是嘲讽。“弄得你好像没有出动术士一样!怎么,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格鲁马斯大人,我好怕啊,千万不要让你家族的术士过来’!至于真相……哈,最后由我动手或者其他人动手,有什么区别吗?你们家族就不把我当做主谋了?”
虽然说中阶术士就号称能独自匹敌一个军团。但是这终究是“号称”。确实,他们有可能做到一人击败一个军团(这有足够多的例子),但是也有可能战斗刚爆发就直接死在一发流弹或者狙击的子弹之下(这也有足够多的例子)。比方说现在,尤塔倒也罢了,格鲁马斯并不觉得留在那个临时要塞里的中年术士能够逃过一劫。
“你没资格杀我!”格鲁马斯在惊慌失措之中再一次喊起来。“你凭什么杀我?你又不是军法官!”
“军法官?!”钢铁巨人的脚步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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