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厅里灯火辉煌,万缕阳光透过玻璃却被挡在帘外,屋内百盏水晶灯尽数亮起,璀璨绚丽闪人眼目,真正纷华奢丽。
名人雅客共聚一室,碰杯轻响,朗笑阵阵,男男女女千百样。
被众星捧月围在中央的男人神色温和,西装俏皮眼处驳头链轻微晃荡,银制品反射出独特的光芒,晃得人心摇荡。
周围的人们半是尊敬半是打趣地叫着他“蔺总”,语气里旁敲侧击的都是蔺祖失权、蔺父去世,他这位长子再往上位的时机。
蔺观川执着酒杯,对这些明枪暗箭倒是来者不拒,惯会长袖善舞地挨个打了回去,防得堪称滴水不漏。
见此情景,这一圈赵钱孙李董是连连应声,周吴郑王总是边赔笑边自己罚酒,惹得他脸上的笑意也更真诚了两分。
随着时间逝去,人群渐散,男人仍旧是混得如鱼得水,面上没有半分倦意,唯独在闻到一股清甜的橙香后,镜框下的眼眸倏地顿住。
这种味道让他想起妻子。
想起橙橙来到这种名利场上的疲惫与不适,也想起在她自己事业领域上的明媚与自如。
他与她的世界并不相融。
持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多了三分力度,蔺观川抬了抬眸,望向对方正一张一合的嘴唇,感受着这越发浓郁、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橙香。
酸苦、芬芳,的确很像橙橙的味道。可就是因为太像了,才让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是自己的妻子。
许飒不会来这种地方。
果不其然,就当这股橙香将他完全笼罩,对面的男人忽然就转了话题,面带谄色地提起了蔺观川的“同校学妹”要为他介绍。
蔺观川简直记不清这些人到底从他母校里找出过多少个“学妹”,他其实也懒得去记。
他们无非是想把他的脑子往下挪挪,从颈上移到裤裆,再把签合同的木桌换成软床。
但自己之前正巧着沉溺于替身情事游戏,和这些人打交道不过是等价交换,你情我愿。
偏偏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必要去找妻子的替身了。
哪怕这股橙香再像,女人的杏眼再圆,这位“学妹”看向他的眼神和许飒几乎一致,她身着的橙色礼裙还是妻子的同款。
哪怕她已经伸出一双短粗的小手,很是亲昵地叫他:“久仰学长大名,学长好。”
蔺观川也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举杯敬了敬她身边的那位“掮客”,衷心道:“你跟着这位先生,挺好。”
这明晃晃是拒绝的意思。
对方几个人的笑猛然就凝滞了,全都直接怔在了当场,不明白男人突然变卦的原因。
或者,也未必是“全”。
毕竟除了这位“帮助多年未见的学长学妹再次重逢的好心人”,以及这位“为了来见学长所以特地打扮成学长老婆模样的学妹”,对面还孤零零站着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说“小姑娘”倒是真不过分,她看起来至多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纯白的礼服,小狐狸一样的眼神懵懂天真,手里端着的还是杯清水,连吸管口都被咬成“一”字。
她就稍远地站在“好心人”与“学妹”身旁,像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快速变脸,只呆呆愣愣地瞅来瞅去,最后瞄向唯一没有变脸的蔺观川。
但凡许飒在的时候,蔺观川的注意力就只会钉死在她一个人身上,就连那些个“替身”也是同样。因此,他刚才并没看到这位宛如误入狼群的小姑娘。
这会儿注意到了,差点就被她这一连串的眼神动作给逗笑。
男人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寸寸刮过,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最终定在她那头过臀的长发上,忽然就起了兴致:“叫什么?”
小姑娘很是意外地张大了双眼,确认了蔺观川确实是在问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旁边“好心人”的眼神,得了示意后才怯怯地答:“先生好,我叫苏荷。”
“苏荷。”他斜着上扬的丹凤眼,以毫不掩饰的目光将她擒住,再与“好心人”探究的视线打了个正着,意有所指道:“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