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照跪拜在地,抬头见李云重颔首,朗声道:“若皇后觉得受了冲撞,自会向陛下请奏,明说孟将军不可用,应该将其调离职位。不过已经过了两日,后宫并无皇后谕令,想来皇后大度,并不打算追究。”
李云重嗯了一声,道:“皇后确实不曾提起那日之事。”
“陛下!十二卫军纪严明,若不加以惩戒,往后人人都拿失误做借口,又该如何是好?”中书令高声呼道,“臣请求罚孟将军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军棍不同寻常杖责,五十军棍能让人高马大的士兵失去半条命。
孟时涯若是挨了这顿打,只怕有一两个月不能在职。到时候他们趁机调派自己的人手占了右卫将军之位……孟时涯也唯有吃哑巴亏。
没等李云重开口,林长照又朗声道:“那不如请皇后来决断吧!若是她觉得孟将军该打,那就打,若是皇后愿意放过孟将军,中书令大人也就别再多嘴了!”
“你!林长照,你竟如此放肆!”
林长照忽然看向中书令,目光森冷阴狠。他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下官说得不对吗?此事由皇后而起,自然应交于皇后决断!”
一群大臣还要吵闹,李云重拂袖而起,怒道:“皇后是后宫之主,怎么随意到朝堂上来?林侍郎晕了头,连这个都忘了?!”
看着臣子们纷纷跪下,口喊“臣惶恐”,李云重才收起怒气,放软了声音,道:“皇后向来体恤百官辛劳,自不会与孟将军计较。这样吧,为警示十二卫,孟将军到大殿外面朝殿门,跪上两个时辰——林侍郎口不择言,一并罚了,也去跪着!散朝!”
李云重很快没了人影。
众臣跪拜后,小声议论着纷纷离开。中书令等人无可奈何,唯有愤恨甩袖。
韩胜、何冲、徐绍、贺之照等人看了看并排跪着的孟时涯和林长照,不好多言,也只有离开。
“大哥,明见,我备好马车在宫门外等着你们。”徐绍临走小声说道。
孟时涯和林长照站起身来,向他点了点头。孟时涯扭脸看向林长照,林长照却先他一步出了殿门,走到石阶下,转身跪地,挺直了脊梁骨。
他早朝上站了许久又跪了好大会儿,已经略显疲态。
孟时涯心中愧疚,来到他身边,却把衣袍前襟掀开挪到一边,将林长照拉起来少许,让他垫着自己的衣袍前襟跪着。
林长照吓了一跳,身子几乎跌进他怀里。孟时涯抓着他胳膊扶了一把,却没有松开。
这副模样,完全是林长照偎依着他,除了膝盖硌得慌,竟毫不费力。
林长照耳尖泛红,低声道:“孟兄……你放开!若是叫陛下瞧见了……”
“陛下心慈,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倒是你,怎么就这般冒失,替我说话?他们就是瞧着我父亲病了不能上朝,为难我一番。你这样提到皇后,就算是陛下也不好为你开脱,索性连你一块罚了。”
孟时涯叹息,满脸懊恼。
林长照笑了笑:“我要是不挨罚,让他们出出气,只怕他们没完没了。你的惩罚也不会只是跪两个时辰。”
“跪一天我也受得了。可你……”
“你小瞧我?”
林长照瞥了他一眼,似有不悦。孟时涯顿时心慌意乱,赶紧错开目光,嘴里说着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