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绮云稍显诧异的看着妹妹,忍俊不禁:“你什么时候也会这样说话了。”
“姐姐,你不要笑话我了!”
梁氏夫人既觉羞赧,又有些心急:“唉,你刚才既然见到他,想来也该看见他腿瘸了,那是我儿媳妇打的,不过这事儿真的不怪我儿媳妇,是他自找的,昨天他没找上门来,我还当这一页是翻过去了,没成想今天来了……”
她心急如焚:“李文和现在——”
梁绮云先吩咐梁氏夫人身后的侍从:“叫厨房给我下碗面来,撒一点酱油,除此之外什么作料都不要。”
这才告诉妹妹:“我怕他来给你生事,把他给扣下了。”
梁氏夫人脸上霎时间多云转晴,惊喜不已:“真的?!”
梁绮云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话间的功夫,侍从送了捞面过来,她捡起筷子埋头开始吃。
梁氏夫人很心疼:“你总是这样,忙起来饭也顾不上吃……”
梁绮云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话题却偏向了另一边:“真没想到,你同你那儿媳妇交情竟有这么好。”
梁氏夫人嘴唇张合几下,终于把脸一板,说:“我那个儿媳妇啊,除了刁钻一点,没礼貌一点,穷酸一点,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梁绮云却又一次岔开了话题:“小姜氏呢?”
梁氏夫人道:“在后头呢,她跟她姐姐不一样,脑子没那么好使,我不太敢叫她去前头,索性在后边找了点事情打发她。”
梁绮云几口吃完了面,端起碗来喝汤:“找个人跟着她。李文和看起来有些古怪,仔细小姜氏也生出变故来。”
梁氏夫人想说,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小姜氏能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谨慎点,似乎也没坏处。
她点点头,答应下来:“好。”
……
宾客们从南门入越国公府,这其中呢,又有些时兴的讲究。
贵客——特指皇室成员和公爵侯爵、要紧姻亲等人,当然是要从正门入的,此地也有府里得脸面的管事和两位夫人的心腹守着,务必要叫来客们宾至如归。
而其余那些品阶低微的官员,依附于越国公府门下的豪商,要走的便是偏门,搁下礼物,记了名姓,自有人领着他们往相应的厅堂去落座。
再次一等的,便是梁氏夫人交待不必细问,略差不多说几句,就可以叫进门来用些酒菜的客人了。
这些人可能跟越国公府有些八竿子才能打一打的干系,又或者说只是哪一日跟府上的某一位管事说过几句话。
更甚至于都不认识越国公府的人,只是想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便借着这大喜的日子,壮着胆登门来了。
如梁氏夫人所说,不过是一点酒菜罢了,就当是给府上积德,顺带着给新人添一点喜气,无谓过多计较。
有胆子到公府来吃喝的,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梁氏夫人的陪房到了正门处,怕乔家的人胆怯,不敢从这儿进,还专程找了几个机灵的仆从叫去旁门守着,若是见了乔家的人,就带到这边来。
如是左等右等,旁的贵客见了几回,却始终没见到乔家人的踪迹。
陪房不由得想,这是不打算来人了吗?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乔家人才好。
要说要脸吧,却把女儿嫁出去冲喜,还叫她孤身一人上京,连个仆从都没给。
要说不要脸吧,好像也没有格外殷切要攀附越国公府的意思?
这么久了,愣是没有一个人上赶着往越国公府来凑。
她不知道——其实来过一个亲戚,但是因为太癫,被撵走了……
陪房正思忖着,忽然手臂被人摇晃了一下,再一抬头,就见面前站着个衣着简朴的男子,年纪已经不轻了,形容清癯,两鬓微霜。
他手中提着一只木盒,说:“我是你们娘子的老师。”
陪房听后,脸上先漾出来三分笑:“先生有礼。”
又心想,看起来像是个落第的老书生!
这老书生后边还跟着三个年轻男女,手里各自提着一份包好了的礼物。
为首的的郎君生得极为俊美,一双眼睛如同秋露,明净澄澈,冲她微微一笑:“我是你们娘子的表哥。”
陪房回了一笑:“郎君有礼。”
又心想:“倒是有一副好相貌呢!”
那女郎衣着也颇简朴,却是头戴斗笠,将面容遮的严严实实,声音凉凉的,如同流泉:“我是你们娘子的师姐。”
陪房回礼。
心想:“好怪,这娘子怎么不露脸?”
那女郎后边,却是个神情冷厉的年轻郎君,白衣似雪,腰间束一条金带,朝她微微颔首:“那是我的师姐。”
陪房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