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笙笙，对不起。”
柳笙从他愧疚又怜爱的神色上基本确定答案了。
就很不情愿地把自已从崩溃委屈的情绪里挣脱出来，用手指去戳蒋昱的肩膀，故意板着小脸拿乔。
“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啊，说清楚一点，该不会是又要让我重新选择之类的吧。”
蒋昱很轻易就能看明白他的举动含义，却也愿意宠他，用很虔诚的态度认真说：“不是，以前都是我不好。”
柳笙别开脸，轻哼一声。
“你还知道是你不好，我还以为你转头就喜欢上了其他人呢”，柳笙说了一半，又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撅着嘴在那告状，“我看个学弟像个哔哔机，一直在你旁边哔哔哔的，我看见他嘴巴都不带停的，一点也不招人喜欢，怪烦人的。”
蒋昱被他认真的神色逗笑了，顺着他说：“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怪烦人的。”
柳笙既满意又不满意的，轻轻用脚尖踢了踢蒋昱，“那你还跟他接触，那个信息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都没有”，蒋昱把手机解锁了，拿给柳笙看。
杨旻喜欢发些莫名其妙的信息。
例如一些蒋昱做过的很正常的和杨旻无关的小事，杨旻会把其刻意放大，并加上一些代表情绪的词，诉说他的开心和忧伤，从各个角度增强两人的联系。
蒋昱看得懂这些，却从没回应过。
或许从很早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他只会回应柳笙的小情绪。
会在柳笙可怜巴巴给他递桃子的时候，如他愿地咬一口。
会在柳笙兴高采烈给他分享蛋糕的时候，怕柳笙不够吃而假装吃过。
也会在看见柳笙穿着他的衣服，全身心依附他的时候心里生出一种满足感。
更会在柳灿对他说出“条件也不怎么好，还是别养男人了”的时候，想再努力一些，有能力让柳笙以后过得再好点，更好点。
手机密码还是柳笙设置的。
三个3和三个4，方便记，上面也还有柳笙的指纹。
蒋昱没改密码也没删掉他的指纹。
柳笙心里开心了点，边戳手机边嘀嘀咕咕地问：“都分手了，干嘛还不改密码啊，等着我回来找你呀。”
“我没觉得我们分手，只是让你想清楚，等你想清楚了，正式跟我提分手，我才会认。”
“你想让我提，我偏不提，我就缠着你”，柳笙终于笑出来一点。
他把蒋昱手机里杨旻发来的信息看了个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条，大多都是杨旻发过来的，蒋昱没怎么回过。
“谁知道你是不是把你发过去的信息删掉了”，柳笙故意说。
蒋昱摇头，“笙笙，我不会骗你。”
他的长相是很俊逸的那种，轮廓深邃，骨相和皮相都是极好的，只是不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冷。
可是这抵挡不了柳笙现在的好心情。
他听见蒋昱这样认真给他承诺，又是看手机又是摸手又是亲的，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难过，整颗心飘忽忽的，嘴角都压不下去了，弯着眼睛笑得迷人得要命。
他软了骨头钻到蒋昱怀里，贴着在蒋昱嘴边亲了一下。
“我又没有说你骗我，我逗你的嘛，那你这会是要去干什么呀？”
我永远都在！
“去做家教，你在的时候我就在给别人做家教，不记得了么？”
蒋昱抱着他，语气很温柔，柳笙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在一起了就又对他笑着了，又说话那么温柔了，柳笙觉得蒋昱确实是个很双标的坏心眼的人。
明明不在一起的时候蒋昱总是什么表情都淡淡的，看上去是个情绪极其稳定的人，遇到任何事都不为所动。
柳笙总觉得蒋昱的内心早就不快乐了。
搬一次货能挣钱，当一次家教能挣钱，只是这些和蒋昱的能力比起来，这些都不匹配，都太少了。
和出身好的人相比，蒋昱付出了数倍的努力，却依旧很难到达别人的。
他失忆失明时候接触的那些，蒋昱早就接触了很多遍，世态炎凉和人性淡薄，连亲近的人也逃不过，那些生命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崎岖坎坷几乎一次比一次更深刻地刻在蒋昱骨髓里，让他很难像正常人一样乐观起来。
柳笙眨了眨眼睛，走神地想，蒋昱即使是双标的坏心眼也是他最最最喜欢的人。
“在想什么？”，蒋昱问他。
柳笙慢半拍地“嗯”了一声，又把脑袋蹭到蒋昱脖颈处，小声慢慢地说：“可是你也没告诉我开学了还要去给别人补习，不是我不记得，关于你的每件事我都记得。”
“我知道了”，蒋昱说完，又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我对不起，并且要谢谢你”，柳笙从兜里掏出那张银行卡，认真观察蒋昱的脸色，“这张卡，你就收下吧，不然我真的开心不起来，可不可以？”
蒋昱看了几秒，把卡放到了茶几上，没再拒绝。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柳笙看着蒋昱把那张卡放在抽屉里的一本书里，然后塞进了最深处。
像是不会再被启动的魔盒，被上了一道不存在的锁。
停了会，他听见蒋昱背着身对他说：“笙笙，你在就好。”
是了。
柳笙在蒋昱面前，有种什么都不做也让人心疼怜惜的魔力。